似乎看出了陳正剛的想法,鄭國鴻收斂了下神色,剛剛玩笑歸玩笑,他也得給陳正剛一個解釋,道,“正剛同誌,剛剛新民同誌的態度你也看到了,我身為一把手,首要考慮的是班子的穩定,否則上頭會怎麼看我?隻會覺得我鄭國鴻缺乏掌控全局的能力,連一個班子的團結和穩定都維護不了,是要質疑我的能力的。”
聽到鄭國鴻的解釋,陳正剛臉色稍緩,他長期在紀律部門這條線上工作,沒有跨部門調動和曆練的經驗,更沒有過主政一方的經曆,因此,他是相對缺少縱覽全局的視野和目光的,在考慮問題上,他不會像鄭國鴻想得那麼全麵,同時,維護班子的團結和穩定,顯然也不是他考慮的問題,但鄭國鴻卻不行,對方身為一把手,哪怕和關新民私下矛盾重重,但在一些問題上,兩人也隻能相互妥協。
“鄭書記,我明白您的顧慮,但在駱飛這件事上,我確實是覺得這次的輿情是啟動對駱飛調查的一個很好的時機。”陳正剛歎了口氣。
“我也是這麼想的。”鄭國鴻臉上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這兩次輿情的出現,不知道你仔細研究過沒有,不簡單呐。”
陳正剛聞言,若有所思地看了鄭國鴻的一眼,網上的帖子,陳正剛都是詳細看過的,陳正剛自然也能看出一些蹊蹺之處,但那些在陳正剛看來都不重要,老話說的好,蒼蠅不叮無縫的蛋,如果駱飛自身沒問題,彆人耍再多陰謀詭計也沒用,所以根子還在駱飛自己身上。
鄭國鴻這時拍了拍陳正剛的肩膀,“正剛同誌,再等一等,相信後麵會有更合適的時機,一旦江州市的輿情失控,到時候我們再介入調查,新民同誌也無話可說了。”
“鄭書記您都這麼說了,那我除了服從還能說啥。”陳正剛說道,
“瞧你這話說的,難不成在你正剛同誌眼裡,我鄭國鴻是個南霸天,就不允許有不同意見?”鄭國鴻笑了起來,“得,啥也不用說了,晚上我請吃飯,你必須得過來,不準再以工作為由推脫,我得讓你正剛同誌消消氣才行。”
見鄭國鴻這麼說,陳正剛點了點頭,並沒有拒絕,他知道鄭國鴻已經極為尊重他,自己要是拒絕,就有點不識抬舉了。
鄭國鴻安撫完陳正剛,親自將陳正剛送到門口後,返回辦公室,獨自一人靜靜地坐著。
彆看鄭國鴻嘴上一直讓陳正剛稍安勿躁,等待更合適的時機,表麵上看起來,鄭國鴻好像對江州市的輿情一點都不著急,但對於江州市的情況,鄭國鴻其實比誰都關注,自從陳正剛跟他彙報紀律部門那邊收到的不少反映駱飛在關州任職期間的問題時,再結合駱飛這一年多來在江州的表現,鄭國鴻其實早就想將駱飛撤換掉,江州市是江東省的經濟大市,將江州市交給駱飛這樣一個人,鄭國鴻是極為不滿的,但他在這件事上,不得不考慮關新民的反應,因此,鄭國鴻一直表現得很有耐心,處在他的位置上,很多事情不能操之過急。
但處理問題不能著急,考慮問題卻必須得長遠,對於江州市的一把手問題,鄭國鴻雖然一直不動聲色,但他心裡早就在考慮駱飛的替換人選,而最近,也隻有貼身為鄭國鴻服務的秘書張尚文才會發現,鄭國鴻這些天經常會在空白紙上寫一些人名,隻是寫完了之後很快就會劃掉,而鄭國鴻寫的那些人名,仔細一看,每一個都是江東省下轄各個地市的一把手,而其中出現頻率最高的就是現關州市的書記吳惠文。
張尚文雖然發現鄭國鴻最近經常在空白紙上寫一些人名,但他顯然也沒摸清楚鄭國鴻的想法,對這事也沒太關注,隻有鄭國鴻知道自己在乾什麼,他早就在考察接替駱飛的合適人選,甚至他這兩天還詳細將各個地市一把手的資料又重新了解了一遍,接下來,按照鄭國鴻的安排,他會利用一個月的時間,將省內的十多個地市都走一遍,這同時也是他對各個地市一把手的暗中考核。
在江東省內,論城市地位,江州市無疑是僅次於省城黃原的,而論經濟體量,江州市卻是一點不輸省城黃原,所以對於江州市的一把手人選,省裡曆來都是高度重視的,如果要重新挑選一個人選去替換駱飛,鄭國鴻這次無疑是慎之又慎。
而吳惠文的名字在鄭國鴻的案桌上出現的頻率最高,顯然也預示著鄭國鴻現在心裡的某種傾向,當然,這目前也隻是鄭國鴻心裡的傾向,並不代表最終的決定。
而鄭國鴻之所以會重點關注到吳惠文,是因為吳惠文之前擔任過江州的市長,其對江州的情況是熟悉的,能儘快融入江州市的工作,再加上吳惠文目前在關州的風評頗為不錯,又是省內各個地市中唯一的女一把手,自然而然進入了鄭國鴻的視線。
但吳惠文能否擔當起江州的大任,這還有待於鄭國鴻的進一步考察,同時,駱飛的問題,後續的情況也還不明朗,這一切目前都還隻是在鄭國鴻的考量之中。
鄭國鴻沉思片刻,看了下時間,拿出手機給廖穀鋒撥打了電話過去。
鄭國鴻和廖穀鋒私底下的聯係頗為頻繁,廖穀鋒上調已成定局,鄭國鴻對廖穀鋒可謂是十分羨慕,到了他們這個級彆,要往上一步,基本上已經很難了,廖穀鋒能夠在仕途的最後階段跨出最後一步,可以說是圓滿了,而因為廖穀鋒的進一步升遷,鄭國鴻現在也有意識主動跟廖穀鋒保持密切關係,再加上兩人原本就有不錯的交情,如今的關係反倒比之前更進一步。
江州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