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飛同時意識到,安哲今晚的講話,明天就會在江州日報發出來,而且會在重要位置。
一旦安哲的講話見了報,那麼,江州很多人,特彆是市級層麵的領導,都會琢磨到他突然在半路說這番話的用意。
如此,自己剛釋放出的影響,瞬間就會被安哲的講話抵消。
在一把手和二把手之間,誰的話力度大,該聽誰的,廣大乾部自然心裡有數。
而且,在江州一定層麵的乾部中,大家不但會覺察出自己和安哲有不同的施政意見,而且會知道自己剛想嶄露頭角就被安哲摁了下去,而且摁地還很有力。
這顯然很沒有麵子,顯然很掉價。
駱飛不由感到沮喪,尼瑪,自己這老二難道就一定要當老大的附庸嗎?
“老秦,老安今晚這講話是針對我來的。”駱飛的聲音有些氣急敗壞。
“怎麼?”秦川感到詫異。
駱飛接著把自己那篇署名文章的事告訴了秦川。
秦川聽了,一時沉默。
秦川理解駱飛為什麼要這麼做,安哲南下期間,他主持市委工作,這自然是展示他權威和自信的機會,他搞這麼一篇署名文章,向全市乾部展示他的施政風格,對樹立自己的威望是很有好處的。
但駱飛卻在文章裡含沙射影抨擊了安哲極為重視的乾部作風整頓,戳到了安哲最敏感的地方,自然會引起他的強烈反應。
半天秦川道:“駱市長,你發表那署名文章沒問題,但抨擊乾部作風整頓,實在有些不妥,起碼時機不對,你要知道,安書記當下最重視的就是這事,你這麼做,等於捅馬蜂窩。”
駱飛道:“其實在那文章裡,我隻用了很小的篇幅談及那事,就兩小段,而且說的很模糊,隻是含沙射影。我這麼做,一是站在市長的角度,表明自己務實求實的作風,二是想試探一下老安。沒想到他這麼快就知道了,而且反應這麼強烈,而且會用這種方式反擊。”
秦川沉思片刻:“明天安書記的講話就會見報,一旦江州廣大乾部看到,一些意識敏感的人就能意識到什麼,這會大大抵消你那篇署名文章的影響力,甚至會對你的威望帶來一定的負麵影響,畢竟安書記是一把手,他的話等於代表市委。”
聽秦川這麼說,駱飛的心情有些煩躁,點燃一支煙猛吸兩口:“
老秦,其實這事我覺得很奇怪,老安怎麼這麼快會知道這事?按說他在南方考察,是看不到江州日報的,但他卻如此迅速就知道了。”
秦川不假思索道:“一定是有人告訴他的。”
“誰會告訴他?難道是江州這邊有人給他打了電話?”
“這個……”秦川琢磨了下,“這可能性似乎也有,但我覺得最大的可能,是安哲的身邊人告訴他的。”
秦川說著,想起昨晚在安哲房間打撲克的時候,喬梁進來衝安哲看似無意眨眼的事。
當時秦川雖然敏感地注意到了這一點,但卻並沒有多想什麼,現在出了這事,他下意識就聯係起來了。
“你是說喬梁?”駱飛道。
“對,不出意外,應該就是他在手機上看到了江州日報電子版,然後覺察出了你那署名文章裡的問題,接著告訴了安哲。”
“你為什麼認為是喬梁?”
秦川接著把昨晚打撲克時候喬梁進來的事告訴了駱飛。
聽秦川這麼一說,駱飛也意識到,應該就是喬梁搗的鬼。
“這麼說,你們從安哲房間離開後,喬梁把那文章給老安看了。”駱飛道。
秦川道:“對,應該是安書記看到這文章後,想出了對策,所以今天一早準備返程的時候,他突然打破常規,提出不直接回江州,中途住下,在淮城瞻仰偉人故居,借此搞黨性教育,然後借這機會開座談會,在會上發表了這一番言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