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海濤沉吟片刻,接著道:“關於這個,既然廖領導調離後,上麵沒有立刻任命新的接替者,而是讓關領導暫時代理,那說明上麵是有某些考慮的,至於上麵是怎麼考慮的,我們自然無法知曉,即使猜測也是摸不著頭緒。”
“那,秘書長,這個代理,最後是不是都會順理成章扶正?”喬梁又道。
張海濤道:“這可不好說,從這些年其他省的情況看,有的代理的確是扶正了的,但也有的代理確實是暫時,代理一段時間,上麵任命新的一把手之後,暫時代理又回歸原位,這種情況你上網搜一下機會看到……但有一點,上麵既然讓某個人代理一把手,那說明上麵對此人的工作能力和領導魄力還是頗為認可或者看重的。”
喬梁下意識點點頭,接著又問:“秘書長,一般來說,代理會有多久?”
張海濤想了下:“從之前的情況看,短的幾個月,長的1年多。”
“還有這麼久的?”喬梁道。
“對,我記得最長的一個代理了16個月。”張海濤道。
“那這個16月的最後還是扶正了?”喬梁道。
張海濤搖搖頭:“哪裡,這夥計最後在代理的位置上進去了。”
喬梁不由感慨:“真複雜,好莫測,最後竟然是這種結果。”
張海濤點點頭:“在體製內,人事是最詭異最難以琢磨的,很多時候,大家都猜測會這樣,但結果偏偏是那樣,甚至大相徑庭,所以,對於人事變化,要站在不同的高度,從不同的角度分析,不能妄下任何結論,不到最後的結果出爐,誰都無法做出準確的判斷。”
張海濤這話喬梁信,從自己過去經曆的一些事情看,的確是如此。
張海濤又道:“其實這代理時間長短,對當事人來說,也是有利有弊的。”
“此話怎講?”喬梁道。
張海濤道:“代理時間太短,說明上麵很快委任了新的一把手,說明上麵認為代理之人在綜合能力上還不適合正式擔任一把手,而且,他在太短的時間內,也來不及施展自己的領導和管理能力,來不及讓上麵看到,這顯然是弊端。
而代理時間長的,說明上麵暫時還沒有找到最合適的人選來擔任一把手,同時也包含著上麵對他有考察考驗的意味,如此,他就會有一個相對寬裕的時間來展現自己的本事,但如果這本事施展不好,則浪費了大好機會,甚至會因為出事而……那個代理了16個月最後進去的就是這種情況。”
“秘書長言之有理。”喬梁不由點頭,不由覺得張海濤肚子裡的貨不少,不由覺得現在對關新民來說,是一個絕佳的機會,這機會幾乎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關新民實在太幸運了,隻是不知他這幸運從來而來。
此時喬梁分明知道,雖然關新民是暫時代理,但卻的的確確是江東省所有人之上了,換句話說,關新民現在俯視江東一切,掌控著體製內所有人的前途命運和生殺大權。
想到這一點,喬梁的心起起落落……
廖穀鋒離開江東前,和關新民辦完工作移交後,關新民為他舉行了隆重熱烈的送行儀式,歡送他到新崗位履職。
對關新民來說,隨著廖穀鋒調任西北省,自己和他之前彼此心知肚明的微妙關係似乎一夜之間就消失了,起碼在一個時期內是沒有了。
至於以後,關新民現在不想想那麼多,對他來說,目前最重要的是乾好這個代理。關新民心裡很明清,以自己在上麵的關係,最多隻能把自己扶助到目前的位置,以後就要靠自己的努力和苦乾了。
如何乾好代理,顯然,要牢牢抓住這個難得的機遇,充分展現出自己的管理能力和領導魄力,紮紮實實踏踏實實抓好江東的各項工作,儘早得到上麵的認可,儘早去掉那個“代”字。
這是目前一個時期關新民的奮鬥目標,這非常重要,這決定著他今後的前程。
在歡送儀式上,關新民表現出了極大的熱情和真誠,衷心祝願廖穀鋒在新的工作崗位上一帆風順。
此次廖穀鋒履職西北省,考慮到他將要麵臨的繁重工作和西北省複雜的內部態勢,以及水土不服等因素,剛辦了退休手續的廖夫人不放心廖穀鋒的身體,決定陪他一起去西北省。
廖夫人沒有出席歡送儀式,但在關新民的一再盛情邀請下,出席了歡送晚宴。
在歡送晚宴上,廖夫人神態平靜地坐在廖穀鋒身邊,內心卻波瀾起伏。
廖夫人知道廖穀鋒此次調任西北省,最重要的任務是力挽狂瀾緊急救火,儘快穩定西北省的大局和人心,恢複因為前任而被嚴重破壞的體製生態,這雖然表明了上麵對廖穀鋒全麵能力的高度肯定和認可,是一種相當的信任和重用,但她心裡還是沉甸甸的。
廖夫人之所以心裡沉甸甸,一來是因為她擔心廖穀鋒的身體,不知能否承受住這前所未有的重壓和重任,還有大西北寒冷乾燥的氣候。
還有,廖夫人覺得,廖穀鋒到了這個年齡,在體製內奮鬥了大半輩子,該出的力出了,該做的貢獻做了,位置也很顯赫,自己已經很知足,實在沒有必要再去折騰受罪,沒有必要再去踏這個地雷陣,這地雷陣趟過去還好說,過不去的話,會毀了廖穀鋒的一世英名,讓他之前的所有奮鬥前功儘棄。
在這種想法下,廖夫人覺得廖穀鋒此去西北省實在很冒險,
也努力勸阻過廖穀鋒,讓他不要答應,就在江東安安穩穩發揮好最後的餘熱,按部就班退下來好了。
但廖穀鋒執意不肯,嚴肅地告訴廖夫人,作為組織內的高級乾部,服從組織安排是最起碼的紀律,一切以大局為重,一切以人民的利益和組織的需要為重,既然組織需要自己去西北省穩定大局收拾亂攤子,這說明了組織對自己的信任和重托,自己不能有絲毫推諉和退縮,不管前麵是地雷陣還是火焰山,都要迎著困難義無反顧赴湯蹈火衝上去。
跟了廖穀鋒這麼多年,廖夫人熟悉他的性格和脾氣,了解他對信仰和宗旨的執著堅定追求,看不能說服他,也隻好答應,於是決定跟隨他一起去西北,最起碼有自己在他身邊,可以照顧他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