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在城關街道所裡,所長韓雲朋和鐘利陽一起在辦公室裡吃盒飯,韓雲朋的目光不時從鐘利陽臉上掃過,從他臉上的表情可以看出來,韓雲朋現在的心情並不平靜,就在傍晚,韓雲朋接到了黃傑的電話,說是讓他晚上準備幾個信得過的人手,要執行一個什麼行動,但到底是啥行動,黃傑又沒跟韓雲朋明說,隻是讓韓雲朋把人手準備好,然後帶上昨晚過來的那兩個省城來的媒體記者就行。
也就是說,直至現在,韓雲朋都還雲裡霧裡,不知道黃傑在搗鼓啥動靜,更不知道今晚到底要乾啥。
不過黃傑雖然還沒跟韓雲朋交底,但韓雲朋也不是傻子,他現在要是還嗅不出那非同尋常的味道,那可就真的智商堪憂了,結合黃傑的指令,以及對方要求他行動時必須帶上記者,韓雲朋隱隱猜出黃傑似乎是想坑人,但因為不知道黃傑今晚是同喬梁吃飯,所以韓雲朋這會還沒往喬梁身上猜。
而黃傑之所以直到現在也不跟韓雲朋交底,就是怕韓雲朋知道事情涉及喬梁後,對方會嚇得直接縮回去,更有可能會轉頭去跟喬梁告密,壞了他的事,所以黃傑沒打算讓韓雲朋事先‘知情’,他隻需要韓雲朋當一個‘工具人’,對方隻要按他的命令去行事,其餘的不需要知道太多。
黃傑不知道他和楚恒的計劃已經被喬梁洞悉,在他看來,喬梁現在還一無所知。
今晚,到底是誰坑誰,現在沒人能知道,即便是喬梁,也不知道他想反過來坑對方的計劃能否順利。
一切都未可知。
作為當事人的黃傑,現在反
而成了最‘無知’的人,而此時吃著盒飯的韓雲朋,一雙眼睛在鐘利陽臉上掃來掃去,幾次欲言又止。
鐘利陽已經把飯差不多吃完了,打了個飽嗝後,這才看向韓雲朋,“老韓,你想問啥就問唄,你這一頓飯沒吃完不知道看了我多少次,想說話又不說,我都替你憋得慌。”
韓雲朋撓了撓頭,“鐘局,今晚到底是唱的哪出戲,您就給我透個口風嘛,我怎麼感覺自己像是個提線木偶似的,這大戲都要開鑼了,我還跟個二傻子似的啥都不知道。”
鐘利陽斜瞥了韓雲朋一眼,“老韓,那不然呢?你覺得自己很聰明?”
韓雲朋乾笑道,“鐘局,您就彆損我了,我要是聰明的話,就不會現在還乾著所長了,以前咱們可是在同一起跑線上的,甚至我還比您跑得快一點,但現在,您都成了我的領導了,我還在原地踏步。”
鐘利陽微微一笑,“老韓,聽你這話不服氣是吧?”
韓雲朋無奈笑道,“不敢,借我倆膽子也不敢不服氣。”
鐘利陽笑道,“聽聽,隻是不敢不服氣,並不是真的心裡服氣。”
韓雲朋沉默著沒說話,他能服氣才怪,看到以前還不如他的鐘利陽現在混得比他好,他心裡隻有酸溜溜的份。
鐘利陽看著韓雲朋的反應,笑道,“老韓,你的心情我是可以理解的,你要是沒有半點情緒,我反而覺得你不是個正常人。”
韓雲朋苦笑了一下,每次一說這個,他心裡就堵得慌,韓雲朋這會也不想再給自己添堵,將話題扯到正事上,“鐘局,您就給我透點底,晚上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您今天一大早就來我這蹲著了,姑且不說您工作忙得很,您就算是再清閒,也不至於一整天都在我這邊坐著。”
韓雲朋說著頓了頓,小心翼翼地看了鐘利陽一眼,“鐘局,您今天是來盯我的吧?”
鐘利陽笑嗬嗬道,“老韓,瞧你這話咋說的,什麼叫我來盯你啊?我是來救你的。”
韓雲朋愣道,“救我?”
鐘利陽道,“老韓,你怕是不知道,你有可能要闖大禍了。”
韓雲朋瞪大眼睛看著鐘利陽,“鐘局,我要闖啥大禍?”
鐘利陽目光閃動,他到現在其實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但他並不是嚇唬韓雲朋,因為涉及到喬梁和黃傑這兩個一二把手互相鬥法,韓雲朋一個小小的所長在啥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就摻和進去,可以說是連死字都不知道怎麼寫。
不過鐘利陽現在固然猜到了點端倪,也不會貿然跟韓雲朋交底,依舊是模棱兩可地跟韓雲朋說道,“老韓,晚上你就照我的指令行事就行了,其餘的不用多管,你要相信我,我是不會坑你的。”
韓雲朋再次苦笑,“鐘局,那您稍微給我透點口風行不?您總是這麼一個說辭,我這心裡沒底啊,我現在一顆心七上八下的,眼皮跳得特彆厲害,感覺有啥不好的事要發生。”
鐘利陽看著韓雲朋,“老韓,這就要看你信不信任我了。”
韓雲朋猶豫了一下,轉而問道,“鐘局,萬一您的指令跟黃縣長給我的指示衝突,您說我該聽誰的?”
鐘利陽大有深意地看著韓雲朋,“老韓,你覺得你該聽誰的?”
韓雲朋沉默了,按正常的思維,他自然是該聽黃傑的,畢竟人家是縣長,他就算要抱大腿也該抱粗一點的,鐘利陽這次雖然調回縣局擔任常務副局長,但對方和黃傑這個縣長比起來還差遠了。不過韓雲朋要考慮的卻是鐘利陽背後站著喬梁這個市副書記兼縣書記,而鐘利陽這兩天又對他做了一些暗示,所以韓雲朋才會竹筒倒豆般的跟鐘利陽交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