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立自覺是個粗人,也不習慣坐著喝茶,也說:“我也去廚房幫忙。”便也跑開了。顧行長之母鈕氏道:“他們都去廚房了,那個小廚房都擠不下了!”餘郎中笑道:“他們都是勞碌命,包括你的兒子,一個行長偏偏要自己做飯!”鈕氏道:“他隨他爸,從小就愛鼓搗鍋碗瓢盆!我是不愛做菜的,偏偏命好,老公和兒子都能做得一手好菜!我兒子的媳婦,以前也不愛做飯,本來也可以享受我兒子的一把好手藝,可她終究福薄,早早地生病去世了。”
陸軒和卿飛虹相互看了一眼,因為不太了解情況,這話也不知道該怎麼接。餘郎中說:“人各有命,這個勉強不來。”鈕氏看向餘郎中說:“餘郎中啊,我的命是不是也快差不多了?這會兒,我兒子不在,你可以和我說實話!”
餘郎中嗬嗬一笑說:“早,還早著呢。我剛才說了‘無緣碰不到,有緣躲不過’。既然我們碰到了,那麼至少十年,多則二十年、三十年就不好說了,總是要讓您活的嘛!”鈕氏道:“十年,二十年,我是不想了。隻要有一天,我兒子能重新結婚,再組建一個新的家庭,我也就瞑目了。如今,要是我走了,留他一
個人在這個世界上,孤孤單單,我真是放心不下呀!”
餘郎中又道:“還是那句話,‘無緣碰不到,有緣躲不過’。”念念歪著腦袋問道:“爺爺,你說的‘無緣’‘有緣’,到底是什麼意思啊?念念一點都聽不懂。”餘郎中伸手在念念的頭上摸了摸,笑著說:“念念還小嘛,長大就懂了。”
“不好玩,我去廚房玩。”念念說了一句,就跑到廚房去了。卿飛虹喊了一句:“明豔,念念也來廚房了!”薑明豔馬上回答:“來吧,幫助來剝大蒜!”念念一邊跑,一邊答應:“我來啦!”
“家裡有個小孩,那就是熱鬨啊!”鈕氏道,“我兒子和他的愛人,當時就是沒有留下孩子呀!本來現在也有個寄托,我們這個屋子也不至於這麼冷清了。你們今天能來,我開心著呢!”卿飛虹道:“嬸嬸,您兒子可是行長,平時難道還沒人來家裡?”除非是個假行長,但如今已經確認,顧泉榮真的是工行分行長。
鈕氏道:“他工作上的人,都是和錢打交道的。來,也是為了利而來。我嫌煩啊,消耗不起,讓他不要叫那些人來。你們就不一樣了,我兒子對我說了,他去新安水庫裡麵的大山裡找餘郎中的時候,碰上了陸軒他們幾個人,在狹窄的山道上,主動給他們的車讓路,還給他們畫了地圖;到了下薑村,你父母兄弟,還請他喝酒吃飯。這都是在不知道他身份的情況下啊,這就難得了,見的是人品。你們這樣不為錢、不為利,卻仍舊願意幫助彆人的人,那才是難得呀,所以,他說請你們過來,我是高興得很呀!”
卿飛虹想,身居高位、手握權力的人,最擔心的就是,彆人和他交往是想著讓他幫助辦事,謀取利益。當初,陸軒確認了顧泉榮是工行江流分行行長的時候,仍舊說“他領導有多大,好像和我們沒什麼關係”,但是卿飛虹卻說“那倒也不一定”。由此可見,陸軒和人交往的時候,更加純粹,並沒有想過什麼時候可以利用人家。相比而言,卿飛虹似乎更加功利一些。
這麼一比較,卿飛虹心裡也不免慚愧。
“嬸嬸,您到底是什麼病啊?”陸軒直爽地問道,“剛才,餘郎中這麼說,肯定已經找到治療的辦法了吧?”
一般來說,人家生什麼病,不好直接問。然而,陸軒似乎沒有那麼多的顧忌,想問就問了。鈕氏也沒忌諱,坦然道:“我這肝硬化的毛病,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這麼多年來,一直都在折磨我呀。我兒帶著我,去華京、中海都看過,沒有明顯地好轉。最近,又吐了血。醫院的醫生說了,必須動大手術,但也不能保證能活多久!我兒看我年紀大了,再動大手術,恐怕身體吃不消,我自己也不想再被當成砧板上的肉折騰,也不想動手術。這時候,我兒子忽然聽說,在新安水庫的大山裡,有一位郎中很厲害。我兒就連夜開車去請,終於把餘郎中給請來了!
餘郎中是真的厲害,前些天我因為吐血人都是萎靡不振的。但是,昨天餘郎中來了,給我行了針,血就止住了。昨天晚上到今天,吃了三帖藥,我整個人都精神了很多!餘郎中,我看我是遇到了神醫了!”
“天下哪裡有神醫啊?”餘郎中搖搖頭,呷一口茶,笑著說,“這個病,我正好看到過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