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叫紅紅,從小和自己玩得好。小時候一起打過豬草,小學也在同個班,甚至是同桌,無話不談。
小學畢業後,她倆像是進了分水嶺,不明顯,但兩人話少了很多。
她主動找過紅紅,對方忙著相看人家,她自己也要準備考初中,繼續讀下來。
後來初中畢業,高中畢業……
再到她被二嬸賞識,如今在紅旗零食廠是代理副廠長的存在,她們倆都沒了兒時的模樣。
她還是想問問。
“紅紅,你最近……還好嗎?”
“好……二妹,咋了?”
各自嫁人後,一個忙於家裡家外兩把抓,一個在廠裡頭大有作為,前頭的孩子都生了幾個,後頭的結婚沒多久。
平時都是點頭之交,紅紅不明白對方喊住自己乾嘛。
“我其實有個問題很疑惑。”
“啊?也有二妹你不知道的?”
周二妹眉頭輕攏,雖說不喜歡對方的說話語氣,但也沒放在心上。
周二妹:“一個工農兵大學名額,一個工作往上升的名額,你會選哪個?”
紅紅看著她的眼神更顯怪異了,“當然是工農兵大學名額了!大學生出來就是機關單位!工作再好能好到哪兒去?”
“你是這麼想的?”
“是啊!不光是我,所有人都這麼想吧?”
是啊。
這才是正常人的思維。
明明她現在是常人中的異類,怎麼那對兄弟就讚同自己的想法了?
哦不對。
現階段,她隻是常人中的異類,如果時間證明她是對的,她成功了,那麼現在的想法屬於超前想法……
逆風而行的是異類嗎?有可能是他們看到更光明的未來,遇到普通人越級的機遇罷了。
“謝謝。”想通後的周二妹不再糾結於此,快步離開。
紅紅看著她的背影,嘀咕了句:“有病。”
便朝家的方向而去了。
紅紅十六就嫁人了,十二歲相看,幫著家裡乾幾年活兒,又捂了半年皮子就結婚了。如今二十二歲了,生了八九個孩子,整天圍著孩子和灶台轉。
當初紅旗零食廠確定建設時,她男人就催她去和周二妹套近乎,說不準能撈到一個工作名額。
她讓她男人彆想多了,工作名額是套近乎能套的?還是準備錢,撈個工作實在。
偏偏他們兩口子每天滿工分,也隻能養活幾個孩子。存錢買工作?簡直癡心妄想!
她男人最近在念叨:明明都是一個生產隊的,一個小學的,怎麼差彆就這麼大。
言下之意,她比不上二妹了唄。
雖說心裡頭對周二妹有怨氣,也有隔閡,每次見了周二妹都繞路走。但當時她也懟回去了。
“我要有二妹那家境,父母把我供到高中畢業,還給我買份工作,我會嫁給你?你也不看看你家窮的!彩禮才給幾塊錢!
喲,你該不會還想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肖想二妹吧?你也不看看自己是哪根蔥!你比得上人家周大偉嗎?人家爸可是軍官!媽是軍醫!人家還會作畫,長得也好看!”
“好啊,老子說你整天要去廠子那條路蹲著,原來是盯上周大偉了!你也不看看你生過幾個孩子,灰頭土臉的,都快趕上做人阿奶了!你有點b數沒!”
兩口子你損我兩句,我厭你幾分,婚姻和生活隻餘下雞毛蒜皮的事。
貧賤夫妻百事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