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係車車主顯而易見地打了個寒顫,笑意僵住,不敢說話了,像是被青年的氣場鎮住。
警笛聲遠遠地傳來,談話間,閃著紅藍兩色燈的警車已經停在了他們眼前,一一對在場相關的人問過話,把偷了林琮錢包的男人、開保時捷載著青年的司機和日係車車主留了下來。
偷錢包的男人啞著嗓子,聲音裡深刻著恐懼和慌張:“林,林大明星——”
林琮轉頭望去,笑道:“也許你很可憐,可是我不能代替法律縱容你。”
……
把偷錢包的人解決之後,林琮正要穿過圍觀人群,給景芊回電話,忽然聽到穿西裝的青年叫住了他:“林先生。”
林琮剛剛救過那名偷錢包的人,褲腳和衣擺上被剛才追尾的兩輛車甩滿了泥點。
青年穿過人群走過來,對他說:“我賠您乾洗費。”
林琮擺了擺手:“不用了,我回家洗掉就行。”
青年沉默後,眼眸一垂,像是不想放棄和林琮交談的機會,又說:“車裡有備用衣服。”
林琮又是擺擺手拒絕,圍觀的人這麼多,他要在哪裡換?於是他說:“拿了您的衣服,以後還給您,我又多了一趟車票錢,還要給您添麻煩,不值得。”
青年冷漠的神色有所鬆動,靈動的眼睛眨了眨:“不用還。”
林琮:“……”
這位西裝革履的帥哥是怎麼回事?和他杠上了嗎?
青年打著那把傘湊近了,傘麵為林琮遮住了細碎的雨幕,兩人的距離驟然貼近。林琮隻感覺到一陣莫名其妙。這人一言一行都十分禮貌,但都是在用陳述的語氣說話,好像他提出的要求,林琮不可能不同意似的。
林琮不太想招惹陌生人,青年衣著光鮮,氣度不凡,一看就是個麻煩的大人物。
然而青年神采靈動的大眼睛和深邃明晰的臉部線條近在眼前,林琮不得不承認,麵對這樣一張臉,哪怕表情冷漠,也沒有幾個人能無動於衷,繼續擺出拒絕的姿態。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錢也不可能從天上掉下來砸中自己。林琮對此一直堅信不移,可是……
既然人家都送上門來了,不如就蹭頓飯?
“要不您請我吃午飯吧?”林琮看著他的眼睛,小心翼翼地提出建議,“我中午本來是打算吃麵的,一碗麵隻要幾塊錢。”
“好,這邊。”青年語氣平靜,林琮卻似乎看到他眼角有了些許笑意。
林琮一時反應不過來,等青年向車邊走去,才意識到對方是要請自己搭車。青年一走,傘也跟著走,林琮下意識地躲雨,便也跟了上去。
他在心裡點了個大大的問號。他從小到大接觸的人裡家境優渥的比比皆是,下雨天開車濺起水花臟了陌生人的衣角,就追著要賠人家乾洗費的卻不常見。可是眼前的青年氣質出眾,舉手投足之間帶著同齡人中罕見的深沉穩健,又不像是個腦回路奇特的人。
他警惕心大作,趕忙說:“不用了先生,我們素未謀麵的,您請我吃個午飯還要坐您的車,實在過意不去,我自己去吃就行。”
無論如何,陌生人的車不能亂上。
青年沒有立刻回答。車裡除了司機,還有他的特彆助理。他走過去,敞開的車窗裡傳來兩聲恭敬的稱呼,一個叫他“少爺”一個叫他“老板”。
青年手掌抬向林琮的方向,禮貌地示意了一下,對車裡說:“我和他吃午飯。”
林琮暗自咋舌:這下可更難拒絕了。
他要去的麵館雖然乾淨,但很是嘈雜,眼前這位一看就非富即貴,真的能陪他一起吃嗎?要不還是算了吧?
他除了丟錢之外,最怕的就是找麻煩,因為找麻煩往往伴隨著丟錢。為了省下一碗麵的錢招惹這個氣場不凡的青年……
其實還是挺值的,一碗麵也要好幾塊錢呢。
而且青年叫他“林先生”,明顯認識他,如果不問清楚就不明不白地告彆,恐怕以後更麻煩。
司機是一個和藹可親的中年男人,對林琮笑了一下:“去哪裡吃?我這就送你們去。”
林琮正待推辭,卻聽身邊的青年先說了話:“不了,他不坐車。”
青年說完,和林琮對視一眼,轉身走了。
車後座上旁觀這一切的特彆助理目瞪口呆,對司機說:“劉叔,您覺不覺得剛才老板笑了?是我看錯了?”
司機搭腔:“沒看錯。”
兩人通過後視鏡麵麵相覷,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同樣的困惑。
……
林琮和青年並肩走著,雖然保持著距離,林琮還是不太習慣,對方身上淡雅清雋的男士香水味讓他有些飄忽恍然,莫名緊張了起來。
他試圖打破尷尬:“我叫林琮,您貴姓?”
“費琅。”
“琳琅的琅嗎?”
“對。”費琅比他稍稍高了一些,略微低頭與林琮視線對上,“林先生的身手極好,果然人不可貌相。”
林琮不知道自己敏捷的空翻被費琅看見了多少,道:“小時候練過。”
想了一會兒,林琮又覺得不對,問:“什麼意思?我看上去很弱嗎?”
“也不是。”費琅沒有波瀾的臉上終於忍不住露出一絲高深莫測的笑容,落在林琮眼裡,已經是默認他看起來很弱的意思了。
林琮身材高挑,但彆人總說他看起來清瘦白皙,如果打架爭吵要挑軟柿子捏,他絕對是第一個被挑出去的。
他對此很是鬱悶,恨不得給每個說他柔弱的人來一個友誼過肩摔,還好他的教養阻止了他。
對著陌生人,他就更不能發泄這種莫名其妙的怨氣了。
他搓了搓自己的手,呼出一口熱氣,貼到臉頰兩邊。
費琅幾乎是立刻問道:“冷嗎?”
林琮搖搖頭。他並不冷,他隻是想蓋住自己咬牙切齒的小表情,平靜一下,順便緩解沒話聊的尷尬。
林琮平常走在街上,總能收獲不少人的目光,他也早就習慣了。然而今天那些帶著曖昧或探究的視線卻像是被費琅震懾到,躲躲閃閃的,直到費琅眼中不知何時帶上笑意,迎麵而來遇見他們的女孩子們才鼓起勇氣朝他們這邊看。
傘不大,雨水時不時濺到林琮另一邊的肩膀上。
費琅看了一眼傘沿,與林琮視線交錯,忽然將傘向林琮的方向傾斜。
這下雨點打在費琅的西服半邊,林琮一點都淋不到了。
林琮覺得氣氛太奇怪,忙說:“您的衣服不能沾水,我沒關係的。對了,您剛才叫我林先生,您認識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