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迭和程勉兩人出了門,屋子裡緊繃的氣氛才放鬆下來。
剛才一臉嚴肅的雜誌女主編好像換了個人,立刻站起來繞到桌子另一邊和林琮握手,笑得很開懷:“我來過明途好幾次了,怎麼以前沒能見到你呢……要是早點見到你就好了,你上雜誌的效果肯定特彆好……”
林琮禮貌地笑了笑:“我是去年才簽的約,久仰。”
再次落座之後,林琮撞上了費琅的視線,愣了片刻,忽然想道:他們現在算是熟人嗎?
借過傘,還過傘,朋友圈點過讚。費琅還刪了一條給他朋友圈的評論。
一般的雜誌封麵都是敲定幾個藝人後由工作人員分彆去協商檔期,總裁本人不會這麼大費周章到處見人。
難道這期雜誌有什麼特彆的地方?
本來從容的林琮忽然有些緊張了起來。
然而最後證明是他想多了,他們隻開了二十多分鐘的會,主要是確定林琮的檔期。林琮因為前兩天的“摳門小氣”黑熱搜,通告全都打了水漂,當然很容易安排。
開完會,各自離場。
景芊神神秘秘地把林琮叫到一邊,悄聲囑咐道:“他們今天被你搶了機會,應該會有行動,如果他再挑釁你一次,你也不用客氣,放心懟回去就好了。”
林琮眨了眨眼睛:“不是應該維持表麵平靜,表現得感情很好嗎?”
他沒簽約的時候對娛樂圈的印象就是如此,除了矛盾太深太激烈的,哪怕暗地裡角逐,表麵上也要稱兄道弟。
景芊搖搖頭:“當然不用撕破臉,我隻是擔心你被他當軟柿子捏。換成彆的經紀人,可能會勸你忍耐,但是有時候你的腰一旦彎下來,姿態放得太低了,在這個圈子裡就再也抬不起頭了。公司早就打算捧你,所以你可以和和氣氣,但一定要態度堅定,不能任人欺負,知道嗎?”
她千叮嚀萬囑咐,概括起來也還是那四個字:彆受欺負。
說得好像林琮是隻任人宰割的小綿羊,完全沒有還手之力似的。
林琮被自家經紀人逗樂了:“知道。”
俗話說怕什麼就來什麼,林琮準備坐電梯的時候又碰到了李迭。
剛剛經曆過尷尬,誰也沒話可說,兩個人的寒暄冷淡又生硬。
這次兩人的經紀人都不在旁邊,林琮無意中瞥到李迭的黑眼圈比之前深了些,大概是忙碌過度,休息時間太少造成的,化了妝也掩飾不住眼中愈顯滄桑的疲態。
林琮和他的關係不好,沒必要在公司內部裝得親密熱絡,敷衍過後便要走。李迭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腕,力氣不大,但讓林琮一個踉蹌,錯過了電梯。
林琮不想和他在公司起爭執,冷冷地轉過身去:“前輩有事嗎?走廊裡裝了監控的。”
李迭似乎也意識到自己行為不妥,尷尬地鬆開了手:“外麵下雨,你怎麼回家?”
林琮道:“不勞費心,朋友接我。”
“我下半年的演唱會,你……”
“預祝前輩的演唱會圓滿成功。”
林琮極少對人甩冷臉,但李迭深重的笑容背後總是充滿算計,半年前林琮與李迭合作拍戲,一來二去的,明白了這人的手段,他也就懶得擺出笑容了。
李迭被堵得沒話說,吃癟的樣子暫時削減了林琮的厭惡。
林琮笑道:”前輩如果需要,可以找我拿點潤喉茶,開演唱會之前保養嗓子是最重要的。”
他聽得出李迭的聲音比以前沙啞了不少,剛開口時把他嚇了一跳,不知演唱會開場前能不能恢複。
林琮說完半真半假的客套話,飛速按了電梯,好在電梯還停在這一層,他疾步竄進去按下“關門”按鈕。
……
灰蒙蒙的天幕之下,風貫過樓宇間的縫隙獵獵作響,玻璃幕牆倒映出厚重的雲層,遠看如雨雲堆成的畫布,高聳的畫布腳下停了一道銀白色的影子。
費琅的司機劉叔把車停到明途的大門口,和副駕駛上的韓由麵麵相覷,最後一齊扭頭看向後座的費琅。
韓由問道:“老板,停在這裡乾什麼?”
費琅搖下車窗朝門口看去,穿著深青色風衣的清瘦身影從旋轉門裡走出,林琮被鼓動的風吹亂了頭發,下意識抱著胳膊蜷了起來,把半個腦袋埋進風衣領口,正從口袋裡翻出手機。
門口的遮雨棚下空間不大,他一個人很顯眼。車裡三個人齊齊朝他望去,林琮也像感受到視線一般,微微偏過頭來。
“林先生,天氣預報說待會兒下雨,你回家路上方便嗎?”費琅用一貫禮貌的語氣問道,“需要的話,我可以載你一程。”
林琮麵帶疑惑,走得近了些,抱歉道:“我已經讓朋友開車來接我了,就不麻煩費總了,多謝費總好意。”
費琅唇邊的笑容僵住,半晌才低聲道:“好。”
如林琮所說的,另一輛冰藍色的布加迪跑車很快從左邊抄了過來,伴著刺耳的刹車聲急躁地停在林琮麵前。
費琅瞥見了司機座上的年輕人,喃喃低語:”開得這麼不小心。”
林琮笑著朝他揮手道彆。
“老板,其實您沒必要為了雜誌封麵這種小事親自來一趟的。”韓由看到費琅精神不好,以為他是連日工作太過疲憊。
費琅望著雨幕中遠去的背影,低聲道:“隻是想來。”
車窗關上,重新點火之後,韓由才回過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