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著車窗裡的倒影,下意識地捏了捏自己左邊的臉頰,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了畫麵。
那天費琅低下頭吻他的時候,到底在想什麼呢?
一個沉默寡言高不可攀的人,似乎連伸出手去碰都碰不到的人,怎麼片刻之間就離他那麼近,近得仿佛連心跳都貼在一起?
回想起過去的許多次巧遇,費琅默默幾次出手幫他脫困,他隻覺得心裡一股暖流攀升上來。
這個看似冷漠的人,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究竟還做了什麼呢?
為什麼不願意告訴他呢?
“想什麼呢笑成這樣?”
景芊的聲音把他拉回現實,他才發現自己嘴角早就勾了起來。
“沒什麼……”
景芊是何等敏銳的人,立刻就說:“你要是談戀愛了必須告訴我,我好幫你製定緊急公關方案。”
“沒有沒有。”
林琮越說越忍不住笑,越顯得可疑,索性把頭一歪,閉上了嘴。
製作方訂的飯店裝修很是大氣,頭頂的燈光打在淺色瓷磚上,映出明亮寬敞的大廳。包房裡有幾個人已經提早來到,投資出品方和製作方的人都來了,一問,都是兩方團隊的核心人物,可以說是給足了林琮麵子。
林琮喝了兩口茶,心裡覺得不對勁。
架勢越大,姿態越迫切,越說明團隊背後有問題。哪怕他不做生意,也懂得類似的道理。
製作人先帶頭跟林琮喝了一杯酒,笑道:“半年前咱們劇組因為資金周轉不利,沒能和你簽約,我心裡一直覺得很可惜。”
饒是林琮脾氣這麼好的人心裡也忍不住吐槽:明明是看林琮輿論形象崩塌,半路把談好的合同給了彆人,結果彆人反悔了才又找回林琮,怎麼說得好像是迫於無奈一樣?
“您客氣了,能再次和您見麵我也很高興。”
林琮答得禮貌客套。
他不太擅長應付這種場合,一般都是交給景芊來——等飯吃完了,就要借著敬酒商討合作,定檔期,為片酬議價。他這樣隨和的性格哪怕說錯了一句話都會被人抓住漏洞,進而吃虧,倒不如在旁邊禮貌微笑。
果然等到飯局結束,一邊閒聊一邊商量的時候,製作人捧著酒杯咽了一口,用輕描淡寫的語氣說:“我們打算延續當時擬好的合同,直接給你發過去。”
景芊對這些彎彎繞繞很敏銳,立刻就變了臉色。
林琮愣了一下,也反應過來了。
當時他是個名不見經傳的新人,連第一部劇都沒有播出。可現在他已經通過第一部劇積累了人氣,李迭對他的抹黑間接穩固了他的粉絲群體,幾個大品牌的代言拉高了他的格調,《尋月》剪輯完畢後也會在各大電視台上星——他的價位早就比當年高到不知道哪裡去了。
延續原本的合同,說白了就是隻給他半年多以前的新人價格作為片酬。
景芊沒有點破,而是向製片人敬了酒,微笑道:“我們最近剛談下一部電影,片酬比預期要高出很多,隻是檔期可能和您的劇組有點衝撞。您可以把合同發來給我,不過很多細節後續還是要改的。”
製作人臉上略帶得意的表情僵硬了一瞬間。
他本來覺得林琮的《尋月》還沒播出,再高的人氣也無法立刻讓林琮身價翻倍,可以趁早用低價拿下,等自己的戲拍完之後,還能蹭到《尋月》的紅利。所以在打聽到林琮最近沒有簽約的影視劇之後,他立刻就訂了餐館聯係了景芊。
飯局上吹捧林琮年輕有為、為過去的事情道歉擺低姿態,隻是為了讓他放鬆警惕而已。
可沒想到林琮的檔期已經被彆人捷足先登,還給出了更高的片酬。
出品方是一家新興的娛樂公司,派來了一個負責《沙礫》這部劇的項目經理。
項目經理剛才一直沒有說話,此時看到景芊鎮定自若的神采,便有些焦躁。
“林先生和景小姐是對片酬不滿意嗎?”
景芊挑了挑眉,笑道:“演員的價位從來都不是固定的。”
這位項目經理對景芊的話不置可否,而是直接翻了臉。他保持著客套的微笑,語氣卻十分倨傲:“景小姐,我把醜話說在前頭,在您表達不滿之前,最好先查一下我們的總公司。這個項目是總公司直接參與的,總公司十分重視。如果得罪了那邊的總裁,彆說這次合約,林先生以後的前途也渺茫。”
出品方來頭不小,但這位項目經理一看就是涉足娛樂圈不久,沒把林琮這樣的小明星團隊當回事,話裡毫無轉圜的餘地,也根本不給景芊留麵子。
景芊脾氣不好,在圈裡也算有資曆的經紀人了,一般也沒人敢這麼跟她說話,林琮仿佛都能看到她額角的青筋蹦起來了。
他覺得小心為上,自己先開了口:“我剛入行不久,很多事情都不太清楚,敢問您的總公司是?”
項目經理眼中些許的傲慢簡直要翹上天去了:“林先生既然問我就直說了,互聯網巨頭霍良您聽說過沒有?您總不想因為一點小小的片酬得罪霍總吧?”
林琮&景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