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城裡去郊區隻能坐公交車。
顧金水前腳上了車,後腳宋建設也跟著上了。
“金水,你跑這麼快乾嘛。”
宋建設也賤,自己跑的上氣不接下氣,還撩閒呢。
顧金水尋了個椅子坐下,閉著眼睛,雙手抱胸,就沒搭理他。
宋建設見狀,自覺沒趣,在附近等了會兒,有一站人下了車,他趕緊坐上去,又得意地扭頭看顧金水。
似乎搶到了這麼個位置,也很是得意。
顧金水心裡覺得可樂。
他是打從心眼裡就沒瞧上宋建設過。
這人心眼小,又愛跟人比,眼界也就那樣,他擱那郵局乾了快十年,到現在人家提拔了都沒提拔他,房子分了兩撥了都沒他的份兒,他爹還是因公殉職的呢,可見做人做事都不行,不然領導也不會壓著他。
車子叮叮當當地漸漸朝郊區過去。
車上人越來越多,有的是早上進城裡賣菜,這中午了要回家去的,也有的是學生出郊區踏春去的。
這會子又停了,上來一個穿著粗布衣裳的中年女人,那女人懷裡頭抱著個二三歲的孩子,孩子似乎睡著了,在她懷裡呼呼大睡。
售票員瞧見了便喊道:“有沒有人給這位女同誌讓讓位啊,後麵那些老大爺們咱們各個身強體壯,給騰個位置給這位女同誌,人家帶著孩子呢。”
這年頭熱心腸的人還是多。
一時大家起來,那女人像是不好意思,低著頭抱著孩子,一溜煙往後麵來了。
“謝謝你啊,同誌。”女人一抬頭,瞧見顧金水愣了下。
顧金水這人有些痞氣,說白了就是看著就是個刺兒頭,一般人不敢得罪。
“你坐吧。”
顧金水也知道自己嚇人,站起身便往前走走,擠在欄杆那裡。
他撇了一眼宋建設,得,這人在那裝睡呢。
這種小把戲真是見多了都叫人可樂。
女人抱著孩子落了座,車子又發動了。
車子顛簸了有一會兒,眼瞅著開往郊區了,那孩子似乎醒了,一睜眼就喊爺爺。
顧金水剛一扭頭,就瞧見那女人從口袋裡不知拿了什麼,動作慌張地捂住那孩子的嘴,那孩子還掙紮了幾l下,然後就不出聲了。
女人察覺到顧金水的視線,臉上露出慌亂神色,忙擠出笑容:“孩子想爺爺了,這不我今兒個就帶他去他爺爺家。”
“你孩子長得可真俊,瞧這皮子白的。”
旁邊一大爺樂嗬嗬地說道。
“是啊,可不是白,像他爸。”女人含糊地說道。
顧金水眼神閃了閃。
他走上前去,道:“這位大姐,你孩子今年幾l歲了?”
“你、你問這個乾嗎?”那女人有些慌張,下意識抱緊懷裡的孩子。
她朝著不遠處瞥了一眼。
宋建設聽到動靜
(),睜開眼看了看√(),疑惑地看了眼顧金水。
“哦,沒什麼,我隻是覺得這孩子跟你不太像。”
顧金水彎下腰,扒拉孩子臉上裹著的圍巾,那孩子長得是真好,皮膚白,眼睛大,睫毛又濃又黑。
再看看女人,瘦巴巴的,臉上枯黃,這放在一起看,誰敢信這是母子啊。
“我不說了這孩子像我家那口子嗎?”
女人嗓門有些高,“你這小混混,彆是想來騷擾我吧!”
她嗓子一高,車上的人就都瞧了過來。
售票員還擠了過來:“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售票員同誌,這小混混騷擾我,您可得幫幫我,我一個女同誌帶著孩子,可架不住有人起壞心思啊!”
那女人眼淚說掉就掉,扯著嗓子指著顧金水罵道。
宋建設一看顧金水出了這等熱鬨,立刻抱起手在一旁看起笑話來。
“這位男同誌,你乾什麼呢?”
售票員臉拉了下來,“瞧您長得人高馬大的,可彆乾這種丟人現眼的事!現在嚴打你要騷擾女同誌,判你個流氓罪你回頭可得吃槍子啊!”
顧金水也不急,道:“售票員同誌,您先彆急,你問問彆人,我騷擾她了嗎?我就問她兒子幾l歲,這就是騷擾了?”
售票員一愣,看向周圍人。
那大爺道:“是這樣,這小夥子也沒對人家怎麼著。”
他不動聲色拉開跟旁邊女人的距離,生怕自己不小心也成了流氓了。
“那、那你這女同誌怎麼亂說啊!”
售票員頓時無語了。
她還當是哪些小混混在公交車上摸女人,感情就是個誤會。
“售票員同誌,我倒是有件事要舉報,這個女人懷裡的孩子隻怕是偷來的,剛才那孩子哭了一聲,被她拿東西捂住嘴了,我看著真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