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何春蓮娘家,這麼些年處的也還可以,她娘家是在農村,家裡三個哥哥,早些年農村沒糧食,何春蓮往娘家送過吃的,城裡缺糧的時候,三個哥也給她搭了一把手。
每年也就過年的時候會走動走動,其他時候很少回家,農村人也很少來。
倒不是說什麼怕何春蓮看不起農村親戚,而是前幾年真的窮,大家都窮,這親戚走不起啊。
何春蓮越想還真是找自己親戚靠譜點兒,旁人不敢保證,可親戚這多年交情,至少誰是偷奸耍滑的,誰是吃苦耐勞,誰愛占便宜,都門清兒。
她第二天就跟學校裡請了假,把課給其他老師上。
然後就去買了些糖果,紅糖,點心還有豬肉,又想著現在不收布票了,乾脆買了五六匹棉布,有紅色、灰色,大包小包的就坐著公交車,然後轉了牛車回何家村。
牛車晃晃蕩蕩。
何春蓮晃悠了半天,下車的時候腿都是軟的。
“大姨您沒事吧?”開牛車那小夥就是何家村人,按輩分可以說是何春蓮侄子。
何春蓮喝了幾口水,擺擺手:“沒事沒事。”
小夥道:“那要不我幫您把東西拿去您家裡吧,這麼多東西夠沉的。”
“那可麻煩你了,大力。”何春蓮沒有客氣。
自己這身子板哪裡提得動這麼多
() 東西。
大力把牛繩栓在樹上,這牛車上就是稻草,也沒啥東西了,何況村裡都是熟人,一般人也不會偷,他扛起幾匹布,提起豬肉等東西,就陪著何春蓮往家走。
眼下已經開春,田地裡到處都是翻土的人。
何春蓮跟大力才走過去,就有人喊道:“四妹,四妹,是不是你?”
何春蓮猛地一抬頭,跟前站著的滿臉黝黑,露出兩條精壯手臂的男人可不就是自己大哥。
“大哥,你,你咋下田了?”
何春蓮嚇了一跳。
她大哥可比她大了十歲,今年五十多了。
何大牛抹一把臉,從地裡起來,“下田咋咧,我這身子骨好著呢,乾在家裡坐著才不舒坦,大妹子,你咋回來了,今兒個不用去上工啊?”
“哥,我這不是想你們了,請假來看你們的。我還給嫂子們帶了幾匹布,還有這些糖。”
何春蓮忙笑著說道,“哥,我這想在家裡留幾天,你歡不歡迎?”
“說啥話呢,你在家住幾個月哥也樂意,就是你來就來,咋還帶東西。”
何大牛說著,低聲道:“這你兒媳婦知道了能樂意?”
“她知道也沒啥,都我自己掙的錢。”何春蓮說道。
她這老哥哥早些年生了四個兒子,這村裡誰不羨慕,可等兒子都娶媳婦了,都生孫子孫女了,老哥哥就抓瞎了,這家裡人一多,是非就多,自己媳婦不是好相與的,幾個兒媳婦就更不必說。
兩人有說有笑,帶著大力回家去。
大力把東西擱下要走,何春蓮愣是抓了一包點心跟一把糖給他,“拿回去給孩子甜甜嘴。”
“多謝大姨。”大力有些不好意思,摸摸後腦勺看了看何大牛,見何大牛點頭才答應。
何大牛跟兩個弟弟早已經分家,但是住得近,這一排過去就是他們三兄弟的家。
何大牛推開門,廚房裡跑出個包著頭穿著花布棉襖的小媳婦出來,“爹,您咋回來了?”
“老四媳婦,你們姑姑回來了,你趕緊去叫人,叫你婆婆她們趕緊回來。”
何大牛說道。
那小媳婦眼睛在何春蓮手上提著東西跟大牛肩上扛著的布溜了一圈,誒了一聲,笑著跑了出去,又很快回來,道:“我叫鐵蛋去說了,爹,姑姑你們坐,我去燒水。”
她走的一步三回頭。
何大牛臉上有些掛不住,招呼何春蓮進屋裡炕上坐著,“這老四媳婦就是這樣,人倒沒彆的毛病。”
“誰家孩子不都這樣,”何春蓮沒挑剔人毛病,要不是窮,誰不願意表現的大大方方:“我看這孩子夠可以的了,至少會來事。”
何大牛鬆了口氣。
何春蓮又問起家裡孩子幾個都怎麼樣。
雖然年初的時候來過一回,但那時候匆匆的,也沒來得及問的仔細。
這不打聽不知道,一打聽嚇一跳。
老大媳婦、老四媳婦又有了。
家裡年底估計又要添兩個孩子。
何大牛都笑不出來了,他道:“要早知道現在孩子這麼多,當初我跟你嫂子生兩個也就夠了。”
他抽著旱煙,臉上那叫一個愁啊。
“嫂子呢?”何春蓮對這件事倒是不怎麼好開口,隻好岔開話題,“她去哪了?”
“這不,老大媳婦說家裡人多太吵,睡不著,回娘家去,她媽又不樂意照顧,你嫂子可不就得天天去幫一把。”
何大牛歎了口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