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此時。
呆坐著的歐陽烈方才抬手抹去額頭冷汗,道一聲:
“果真是刺客!”
他自身體大好後,一有空閒便勤練武功。
奈何他天賦遠不如二弟,隻跟馬躍、董芸差不多,還俗務纏身,沒多少空閒練武,因此一年下來,武功成就有限,麵對那胡姬刺客,連對方身法都看不清,更彆提招架對方攻擊了。
他心有餘悸地看向左邊扮作侍從的歐陽鋒,感激道:
“二弟,虧得你及時趕到,試出刺客。否則夜裡宿營時,我與明月兒恐有性命之憂。我又欠了你一條性命。”
歐陽鋒微微一笑,“自家兄弟,無需客氣。”
又看向那已駭得麵無人色,跪倒在地瑟瑟發抖的胡商,淡淡道:
“來人,將此賊拖下去砍了。”
當即就有兩個狼騎步入帳中,將那胡商拖了下去。
帳中另一個真正的侍從,則過去將胡姬屍體拖出帳外,又撤掉染血的地毯,換上一副新氈毯。
清理乾淨後,歐陽鋒坐到側席,與歐陽烈、李明月一起吃喝談天。
說了一陣攻取高昌城,逼降蕭跋塔的經過,歐陽鋒道:
“等大哥進了高昌城,便可以稱王了。當然大哥這個王,暫時也和高昌王一樣,實際能控製的,也就一座高昌城,以及原高昌王族的領地。接收高昌王領時,可能還要殺些人,見些血。至於其它領地,還是得循舊例,由各族自治,每年收取貢賦。”
他喝了口酒,淡淡道:
“不過我家武力比高昌王族更強,各族的貢賦,就得多收一些。有了高昌城和王領的產出,以及各族上繳的貢賦,又沒有那麼多王族貴族要養,我家也不喜鋪張享樂,就能有更多的錢糧,練更多的精騎。之後以兵勢逐步進逼蠶食,遲早要把治權收歸王廷,依中原體製,建一個真正的王朝。”
歐陽烈猶豫一二,說道:
“二弟,兵都是你練的,高昌城也是你帶兵奔襲打下來,我來稱王,是否……”
“大哥你是知道我的。”歐陽鋒淡淡道:“我不耐俗務,叫我練兵帶兵、衝鋒陷陣尚可,叫我坐在王宮裡,對著案牘文書治國……”
他搖搖頭,“這簡直就是要我的命。”
歐陽烈沉默下來。
自古以來,為了王權帝位,父子相殺,手足相殘不絕於史,他的二弟倒好,打了天下,卻不願坐上王位,甘願將之讓予兄長……
再思及歐陽鋒用那不知何來,但一定稀世罕有的靈藥治好他的痼疾,聽聞有刺客出沒,不顧遠征疲憊,飛馬疾馳一晝夜趕來救他性命,這樁樁件件,令歐陽烈眼眶不禁微微發熱,險些溢出淚來。
就像父親評價的那樣,他性子卻是有些柔軟,跟類父的二弟那堅決果斷、霸道狠辣的性子大是不同,更類兄弟倆那早逝的母親。
歐陽烈低下頭,掩飾眼睛的變化,又端起酒杯一飲而儘,卻喝得太急,嗆得連連咳嗽,倒也正好借機讓眼淚淌出來一些。
李明月一邊輕撫他脊背為他順氣,一邊埋怨道:
“你呀,這一來年酒量也才漲了三四兩,何必喝得這麼急?又沒人跟伱搶……”
“我心裡高興。”
歐陽烈一邊正大光明拭去眼角那“嗆出來”的淚花,一邊笑著說道:
“因為我有天底下最好的兄弟。二弟,為兄敬你一杯!”
與歐陽鋒對飲一杯,歐陽烈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