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已得了“嫁衣神功”,剩下三次映照功法的機會,歐陽鋒便沒再動用,打算統統攢著,等到攢足十次之後開創內功新法。
當下他對著識海之中的寶鑒鏡麵,開始參悟嫁衣神功,不知不覺深深入迷。
也不知過了多久,忽然聽到浴室門開合聲,跟著又聽到一陣熟悉的輕盈腳步聲。
歐陽鋒回過神來,喚道:“憐星?”
“原來你沒睡著麼?我見你快三刻鐘了還沒出來,怕你在池子裡睡著了把自己給煮熟,所以過來瞧瞧你。”
“沒睡著,隻是參悟武功入迷。這溫泉水熱度剛剛好,怎都不可能把人煮熟的。你是來沐浴的麼?我已泡好,馬上出來。”
“彆。你先彆出來。”
“嗯?”
“眼睛也閉上。”
“閉眼?為何?”
“彆問那麼多啦,總之先把眼睛閉上。我不叫你睜眼,你便不許睜眼。”
“好吧。”
歐陽鋒閉上雙眼,說道:
“眼睛閉上了。”
憐星沒再說話,隻輕盈的腳步聲,向著浴池靠近。
隨後。
悉悉索索的衣袂摩擦聲響起。
歐陽鋒一動不動躺在白玉座椅上,兩眼緊閉,安靜等待著。
稍頃,又聽一陣水花攪動的聲音響起,憐星似已入了水,正趟著水向他行來。
“手不許亂動哦。”
憐星用她那天生清澈稚氣,至今未有多少變化的甜美聲音說著,語氣聽緊張,聲線也微微發顫。
之後,一副即使在溫泉之中,亦如玉石般清涼的嬌軀,便靠到了歐陽鋒身上。
從觸感判斷,她身上當隻披著一件絲衣。
但那絲衣當是薄如蟬翼,即使隔著衣料,仍能感受到她肌膚那宛如凝脂一般的嫩滑。
“七天前,我就已知‘通天靈種’已經長成,知道你即將到來。所以,所以找了一些書看。書上說,男人都喜歡……”
憐星結結巴巴地說著,聲音越發緊張局促,可動作卻未停下。
她坐上他的腿,兩隻玲瓏小巧的柔軟玉足,貼著他小腿肚,雙手抱住他後腦,令他半躺在椅背上的半身緩緩坐起,向她靠去。
隨後,歐陽鋒便覺自己唇邊,挨上了一團雪膩酥香。
“……”
歐陽鋒心中微震,扶在白玉鯉魚上的雙手險些不受控製地動彈起來。
但他還是努力止住了動作,隻輕輕張口,將那團雪膩酥香和其上一點玫珠,柔柔噙入口中。
憐星嬌軀微顫,瓊鼻漏出一道輕輕的顫吟,抱著歐陽鋒後腦的雙手,不覺愈加用力。
“歐陽。”
她低首看著歐陽鋒,呢喃道:
“你不單治好了我手足的殘疾,還治好了我心中的魔障。感激的話,我想你也不願聽。我隻想告訴你,不知從何時起,你便已是我心中,非君不嫁的青梅竹馬。所以今天,我便將一切都交給你。我要你知道,這不僅是報恩,這更是,我對你真正的心意。”?…。。
她輕撫著歐陽鋒臉頰,顫聲道:
“現在,你可以睜開眼,也可以隨意動手了。”
歐陽鋒依言睜開了雙眼。
眼中的佳人,身上果然隻有一件薄如蟬翼的羅衫,胸襟還敞著。
歐陽鋒扶在白玉鯉魚上的手也終於動了,輕輕擁住憐星纖腰。
同時鬆開口中所噙恩物,轉而吻了吻憐星的額頭,輕聲低語:
“你的心意我收到了。接下來,交給我就好。”
說罷,又吻住了她清冽柔軟的唇瓣。
一吻之下,憐香隻覺自己的身體和心靈,都仿佛乘上了清風,飄飄忽忽,直上雲霄。
朦朦朧朧間,她又想起了那首古詩:
妾發初覆額,折花門前劇。
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
同居長乾裡,兩小無嫌猜。
十四為君婦,羞顏尚不開……
夜空之中,明月皎潔。
繡樓之畔,桃花如錦。
忽有夜風徐來,搖曳桃枝,花瓣一時翩落如雨。落英繽紛之際,簷角風鈴又輕輕晃蕩,發出連串悅耳輕吟。
不知過去多久。
當憐星自那仿佛靈魂出竅般的顛倒迷離中回過神來時,發現自己已然身處繡樓三層,閨房榻上。
輕盈嬌小的身子,亦正無力蜷伏在歐陽鋒雄壯身軀之上。
回想著浴池之中的熱吻,回想著他明明已然熱血激昂卻還是堅持將她帶回閨房,隻為給她最美好的初次回憶,憐星唇角不禁微微翹起,浮出一抹甜美笑意。
不過,再仔細回憶一番方才那令她大腦一片空白,記憶斷斷續續,幾乎死去活來的經曆,憐星又不禁嘟了嘟嘴兒,柔軟足尖輕輕踢了踢他的大腿,用猶自帶著幾分泣音的稚氣聲音說道:
“你這家夥,真的很會呢。”
歐陽鋒沒說話,隻輕抱著她,指尖撫過她纖腰豐臀,令她渾身一個激靈,身子又變得有氣無力。
跟著他又在她眉上輕輕吻了一吻,凝視著她的眼睛,輕聲問道:
“喜歡嗎?”
“你太凶了,跟老虎似的。”
憐星有點委屈地說著,可還是輕輕咬了咬唇,點了點下巴,又羞不可抑地把臉頰埋進他胸膛。
歐陽鋒笑了笑,又輕輕吻了她一下,緊緊抱著她,與她靜靜享受著,這能感受到彼此心跳的溫存。
……
次日清晨。
當歐陽鋒舒舒服服一覺睡醒之時,憐星已不在榻上。
他自納物符中取出換洗衣裳穿上,起身下榻,就見外間小幾上,擺著一隻托盤,托盤裡,擺著一隻雕工精致的骨質牙刷,裝在小圓罐裡的牙膏,以及一隻盛滿清水的大木杯——早在秦朝時,華夏大地就已經有了青銅牙刷。
至隋唐時,牙刷形製已和後世相差無幾,手柄、刷頭齊備,刷頭上還有並排的植毛小孔,植以豬鬃或馬尾毛。
而在歐陽鋒所在的世界,大宋臨安城裡,甚至還有專門的牙刷鋪子,經營骨質、木質等各種材質的牙刷,可見大宋市民階層中,牙刷已經很是流行。?…。。
歐陽鋒和黃藥師、王武逛臨安時,就曾采買過一批骨質牙刷,回華山後給每個弟子都發了兩枝。
連牙刷都有,牙簽、牙線自是更不必說。
至於牙膏,唐代就有專門介紹牙粉配方的書藉,大宋更有一部《香譜》,裡麵收錄了十多種牙膏配方。臨安城的藥鋪裡,就有牙粉、牙膏售賣。
除了各種中藥材牙膏,有錢人家甚至拿珍珠研磨成粉,作為牙粉潔牙。
而即使是用不起牙刷、牙粉、牙膏的貧民,也常嚼柳枝潔牙。
所以華夏古人,但凡有條件的,都很講究衛生。
上層人士更是講究到與人說話之前,都要往嘴裡含香,使口氣芬芳。
內力精深的武功高手,身體本就潔淨,餐後以茶水、鹽水漱口,基本就能保持口氣清新。若早晚再刷一次牙,牙齒更是能比珍珠還白。
歐陽鋒自托盤裡拿起那骨質牙刷,蘸上那以數種藥材熬製成膏,還摻入了潔白珍珠粉末,清香撲鼻的牙膏,端著木杯去到門外廊上,對著木架上的淨手水盆刷牙。
同時功聚雙耳,聆聽動靜。
可繡樓上下,竟然沒有聽到憐星的動靜,隻有風吹桃林的沙沙聲,和簷角風鈴的叮鐺聲。
“一大清早的,憐星去哪兒了?”
歐陽鋒心中疑惑。
……
憐星去尋邀月了。
她先去了地寒窟,卻見地寒窟石門大敞著,陣陣寒氣不斷湧出,令門前地麵覆上了好大一片白霜。
“姐姐?”
憐星在門口喚了兩聲,沒有得到回應,便進入山洞之內,下到那滴水成冰的地寒窟底,卻還是沒有找到邀月。
想了想,憐星離開地寒窟,關上石門,又去往邀月住處。
邀月住處與憐星大不相同。
憐星住的是桃林簇擁、清溪環繞的雅致繡樓。
邀月居所,則是曆代宮主居住的“明玉殿”。
明玉殿通體石砌,飾以漢白玉,整體高大巍峨,給人以高高在上的威嚴之感,又有一種高處不勝寒的清冷寂靜。
憐星來到明玉殿大門前。
就見那一丈高的殿門敞開一線,裡麵沒有點燈,儼然一片漆黑。
“姐姐?”
憐星又輕喚一聲,推開大門,邁過高高的門檻,伴著晨光,步入前殿。
晨光打破了前殿的黑暗,映亮了白玉石鋪就的地麵,憐星抬首望去,就見高高的宮主寶座上空無一人,反在宮主寶座之下,一條身著白裙的身影,雙手抱膝,背靠椅座,蜷坐在地。
正是邀月。
憐星凝目看著邀月,隻見邀月長發淩亂,黯淡無光,白裙也沾染了不少泥灰甚至血漬。
而一向愛潔的邀月,本來斷然不會允許衣裳臟成這模樣。
可瞧她現在這樣子,像是穿著這一身臟衣裳,在此坐了整整一夜。
憐星緩緩走向邀月,輕聲道:
“姐姐,你還好嗎?”?…。。
像是才剛剛聽到她的聲音,蜷坐地上,雙手抱膝,把臉也埋在膝間的邀月,身子微微震顫一下,緩緩抬起頭,側首看向憐星。
然後,說了一句讓憐星大感驚訝的話:
“你是誰呀?為何叫我姐姐?”
“我是誰?”憐星訝然道:“我是憐星啊姐姐!”
邀月咯咯一笑,笑容竟有幾分天真:
“憐星?姐姐你少騙我啦!我妹妹憐星上個月才剛滿四歲呢。”
“……”
憐星一臉愕然,看著邀月蒼白臉頰上,那仿佛稚童般天真的笑意,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回應。
妹妹憐星上個月才剛滿四歲?
難道姐姐的心智,回到了她五歲時?
不對,姐姐向來心機深沉,她不會是在使計詐我吧?
一念至此,憐星屈指一彈,一道冰寒指勁激射而出,噗地一聲,正中邀月“肩井”穴。
邀月肩膀一震,整條手臂耷拉下來,臉上浮出一抹錯愕,旋即哇地一聲大哭起來:
“姐姐你乾嘛打我?我今天明明沒有犯錯,嗚嗚嗚……”
看著邀月淚水決堤似地滾落,憐星眼中浮出一抹微妙之色,說道:
“我做了灌湯包,你要不要吃?”
邀月哭聲漸小,一邊抽噎,一邊期待地看著憐星。
憐星又道:“不哭了才有得吃。”
邀月趕緊止住哭聲,飛快抹去臉上淚痕。
見這全無半點偽飾,純粹發自自然的反應,憐星心中暗歎。
以邀月的驕傲,哪怕偽裝使詐,也絕無可能做到這一步。
邀月若是能偽裝到這一步,那她也就不再是驕傲的邀月了。
“起來吧,跟我走,帶你去吃灌燙包。”
憐星向著邀月伸出手。
當邀月將手遞到憐星手中,憐星一邊牽她起身,一邊將指尖搭上她脈門,輸入了一縷明玉真氣。
結果愕然發現,邀月真氣竟是一團亂麻,混沌無序地在她經脈之中左衝右突,將她經脈攪得一塌糊塗不說,還在不斷破壞著她的生機。
走火入魔?
就昨天那麼一點小傷,居然就走火入魔了?
憐星皺起眉頭,側首看了看邀月那渾無一絲血色的蒼白臉頰,一邊用真氣引導梳理她那混亂不堪的真氣,一邊說道:
“你受傷了,你知道嗎?”
“知道。”邀月瞥了憐星一眼,小聲道:“就是剛剛被你打傷的,肩膀現在還疼著呢。”
“……”憐星有點無語,問她:“你還記得明玉功嗎?”
“當然,‘明玉神功’是我移花宮鎮派絕學,亦是天下最頂尖的神功絕藝。能與明玉神功相較者,古今罕見。師父說,我明年就可以正式修煉明玉功啦!”
邀月臉上浮出一抹驕傲,“憐星就得再等兩年。對了,我妹妹呢?”
她東張西望,“這裡是明玉殿,師父又在哪裡?”
憐星歎了口氣,“我就是你妹妹憐星。”?…。。
“姐姐你又騙人!”邀月嘟起了嘴,“憐星才沒有你這麼大。”
憐星也不知如何解釋,搖了搖頭,“算了,先帶你去吃灌湯包。”
“嘻,我喜歡蝦球餡兒的。姐姐你做的是蝦球餡兒灌湯包嗎?”
“有蝦球餡兒的,也有羊肉餡兒的。”
“羊肉我不喜歡。”
“我知道。羊肉餡兒的本就不是給你準備的。”
“那是給誰準備的?”
給你妹夫準備的。
憐星心中默道,口中卻說:
“給一個姓歐陽的哥哥準備的。他很凶,你待會兒見了他,要乖乖聽話。”
“很凶?哼,我才不怕呢。將來練了明玉功,我就是最凶的那個人!”
憐星側目看了邀月一眼,確信這確是自己的姐姐,絕對沒錯了。
片刻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