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貞停在了房頂上,瓦片沒有揭開的必要,反正也看不見,隻要聽得見聲音就好了。
一個溫和的聲音在房間內響起,是百裡閣掌事人,二弟子向從陽。
“溫兄,我已經按照吩咐舉行試劍大會了,那我之前所求……”
自大弟子覃雅山、三弟子望鶴軒相繼失蹤後,閣中一應事務均由資曆最高的老二向從陽代理。
雖沒有閣主之名,卻隱有閣主之實,眾門人徒弟早已是心照不宣。
“你放心,你說的事我會好好考慮的。”
房間裡穿來另一個聲音,在遲貞聽來有些陰鷙,應該是向從陽所說的“溫兄”。
遲貞從他的口音,判斷出他是汴梁的。
最近接觸到的汴梁人還挺多呢!遲貞心下納悶。
“這次試劍大會的時間拖得越長越好,越長對我們越有利。”溫兄陰鷙的聲音又響起,“你可有具體的計劃?”
向從陽出了名的溫和,他接下來說的話是遲貞萬萬沒想到的。
“端午節就要來了,我想的是,在五月初五、五月十五、五月二十五進行三場大比,平時允許參會者自行挑戰,勝者需在閣內登記留名,儘可能地讓他們自相殘殺,最後一個不留。”
很難想象,一個讓人如沐春風的聲音,內容卻是另一番光景。
溫兄又道:“你的安排很好,但是三場大比時間間隔有點長,不會引起他們懷疑吧?”
向從陽答道:“你放心,這裡是屈子故鄉,五月逢五都算端午節,沒有人會懷疑的。”
“哈哈,向兄這麼說我就放心了,”溫兄顯得很滿意,“這次我來還帶了幾個人手,最後關頭可助你一臂之力!”
“向某一定竭儘全力,隻要溫兄弟彆忘了答應我的事!”
向從陽的態度可以說是十分謙卑了。
“你放心,答應你的事我肯定不會食言的。”
溫兄哈哈一笑,接著說道:“向兄,我對武聖劍的事還挺感興趣的,不知你們是怎麼得到的?不拿出來給溫某開開眼嗎?”
“是我師弟望鶴軒找到的。”向從陽答道。
“哦?”溫兄似乎有些不相信,“你師弟失蹤多年,莫非武聖劍早就在你們手中了?”
向從陽有求於他,和他講起了一段往事。
百裡閣大師兄覃雅山生性自由,不愛管閣中事物,總喜歡帶著老三望鶴軒四處遊曆,兩人一邊走一邊鑽研本門武藝。
望鶴軒是前閣主的關門弟子,與兩位師兄年齡相差巨大,覃雅山膝下無子,常把他當作親兒看待。
有一年,兩人一起去了南邊閩國。望鶴軒年幼貪玩,聽人說皇宮很有意思,便央求覃雅山帶他進去。
之後望鶴軒一個人回到了百裡閣,覃雅山和百裡閣秘笈一起消失在了閩國皇宮,再無音訊。
此後十五年,望鶴軒四處尋找覃雅山下落,但是閩國已經國滅,時間又拖得太久,希望渺茫。
五年前,望鶴軒心灰意冷,放棄尋找師兄,乘船返回百裡閣。
上岸時聽到有人呼救,原來是一富家公子遊江不慎落水溺斃,沒人願意撈屍。
望鶴軒從小在江邊長大,水性極佳,毫不猶豫地就跳下去了。
這次不僅是撈上了屍體,還連帶一柄古劍。
“是武聖劍嗎?”溫兄的音量陡然加大,顯得對武聖劍很感興趣。
向從陽道:“正是。”
“可否拿出來看看?”
“我師弟很是喜愛,不願離身,我向他討了幾次,他都不願意。”
向從陽語氣間充斥著失望。
“那你肯定見過吧,不知道長什麼樣?”
向從陽道:“我的確見過,是一把生鏽的鐵劍,腐朽不堪,想是在江中浸泡數百年所致,毫無用處,砍瓜切菜也難。”
“這劍現在何處?”
“我討了幾次,師弟厭煩了,就帶著劍跑了,這麼多年也沒回來。”
向從陽的語氣中,莫名地帶著一種悲憫。
“既如此,我讓你召集群雄,你為何以試劍大會的名義?”
“你當初催的急,我實在沒辦法,隻好出此下策,反正除了我和老三,也沒彆人見過武聖劍,不怕被拆穿。”
溫兄一連數個問題,向從陽給的答案沒有一個令他滿意。
遲貞也不滿意,忍不住在屋頂上挪了挪屁股。
瓦片極不配合,在寂靜夜裡“哢”地斷作兩半。
“誰?”
向從陽和溫兄的聲音同時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