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不到一個時辰,就有人在外麵敲門,遲貞開門一看,發現是二長老塗青鬆之孫女塗秋霜。隻見她打扮齊整,穿金戴銀,比平時貴重數倍,身後還跟了幾名侍女。
“遲姑娘,幾位長老有請。”塗秋霜讓開一條道,侍女們立刻分立兩側,夾道相送。
遲貞遲疑了片刻,最後同她們出門,在路上時,又遇到了同樣迷惘的褚南潯,二人對視一眼,各自在心中有了計劃。
穿過寨中小路,遲貞發現,不隻是塗秋霜,寨子裡麵的其他人也都打扮都不同往日,大家成群結隊,浩浩蕩蕩地往寨前廣場去。
“寨子裡今天有什麼大事嗎?”遲貞問道,預感不是什麼好事。
塗秋霜腰懸佩刀,大拇指按在刀柄上說道:“寨中要舉行為期七天的選聖女活動,今天是第一天。”
聽說要選聖女,遲貞腦子裡首先就浮現出“孔姓”這個詞,記得上次藍舍陀曾說過,聖女隻在孔姓中產生,為的是祭奠死去的孔氏先祖,為後人求安寧。
“那蓮姑今天會來嗎?”遲貞問道。
自從昨晚在洞中見過蓮姑之後,遲貞就一直耿耿於懷,特彆是看到蓮姑臉上的人皮,還有密室中的骷髏。晚上睡覺,眼睛一閉上就全是這件事,腦子裡還總愛把蓮姑和聖女聯係在一起,所以才有此一問。
“姑娘怎麼想起來問這個?”塗秋霜一臉驚詫,“蓮姑早就嫁為人婦,與聖女的條件不符,而且孔家寨在幾十年前就已獨立出去,屬於外寨,聖女向來都是在本寨中產生,根本不會考慮外寨。退一萬步說,就算蓮姑條件都符合,她也姓塗,不姓孔,想做聖女,等下輩子去吧!”
“誤會誤會。”遲貞沒料到塗秋霜的反應會這麼大,她不過是問著玩玩,“我的意思是說,蓮姑今天會不會來觀禮,不是問她本人參不參加?”
塗秋霜聞言一愣,支吾道:“那我就不清楚了,本寨向來不限製外寨人員的走動,她來或不來,全看自己的想法,我無權過問。”
說完也不等遲貞說話,就在前麵開路,後麵的侍女簇擁而來,很快就擠在一團,遲貞隻能快步跟上。
他們穿街繞巷,不多時就來到了老地方。議事房四門大開,五位長老已經坐在了位置上。
人員帶到,塗秋霜帶侍女們離開,並隨手關上大門。遲貞回頭一看,就見大門外影影綽綽,多出來好些人站崗。
“幾位長老這是做什麼?”遲貞找地方坐下,不動聲色地問道。
塗青鬆嗬嗬一笑,一召手,就有兩名下人捧著茶盤上來,茶盤裡擺著上好的茶盞。
“今日事是寨中甄選聖女的大日子,遲姑娘和褚少俠遠來是客,弊寨想厚著臉皮請兩位做觀禮嘉賓。這是產自本寨後山的雲霧茶,茶質粗糙,還請兩位不要嫌棄。”
兩名下人將茶盞置於幾上,隨後退了出去。
“塗長老客氣,貴寨依山傍水,產的茶自然也是好的。”褚南潯端起茶杯,揭開蓋碗,看到幾根碧綠色的茶葉在茶湯中上下浮動,隱隱有一股奇香。
他屏息將茶杯蓋上,又放回到茶幾,“此茶濃香四溢,隻可惜褚某失眠多夢,向來不愛喝茶,聞一下味道也就夠了。”
“原來是這樣,那我也不好勉強,”塗青鬆露出笑容,又對遲貞說道,“遲姑娘沒有不喝茶的習慣吧?這是今年的新茶,要是兩位都不用,咱們也無地自容了。”
說著一隻手拍在鐘長老肩上,聲音低沉,“咱們今天請兩位過來,除了想請兩位觀禮之外,也是準備替鐘長老向你們道歉,他雖然無知莽撞,可如今都到了這幅田地了,你們還不肯原諒他嗎?”
順著塗青鬆的手臂,遲貞看到鐘長老雙目發直、口舌流涎,好像是真的傻了。雖然鐘長老說話討厭,但也不是什麼十惡不赦的罪過,她還沒有小氣到,連個傻子都不肯原諒。
“塗長老言重了,我那天出手也重。”遲貞端起茶杯,打算一飲而儘。
“等一等,”褚南潯從旁打斷,眼睛裡盛滿笑意,“今日這茶芳香四溢,你不先聞一下味道嗎?如此直接喝下去,與牛何異?豈不是辜負了塗長老的一番好意。”
遲貞一聽,立即警覺起來。褚南潯明知道她沒有嗅覺,還故意這樣說話,莫非茶中另有乾坤?
她深吸一口氣,臨接近茶杯時,又屏住呼吸,半晌才發出一聲讚歎,“果真是好茶!這樣香的味道,我還是第一次聞到。”
“好茶,遲姑娘為何不飲?”藍舍陀抽了一口旱煙,煙霧中,神色不明。
遲貞將茶杯擱下,隨口胡謅,“藍長老沒聽說過嗎?真正的好茶,聞過就等於喝過,入口反落了下品,我為何不將最好的味道留在心裡呢?”
“兩位一口不沾,也太不給我們麵子了吧?”塗青鬆不複笑容,語氣也變得生硬,“既然兩位既不願意觀禮,又不願意原諒鐘長老,那咱們還有什麼好談的,便請出寨吧!”
“《萬蟲經》也不要了嗎?”褚南潯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