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飯了。”
遠處的衙差喊了聲,勞作的人們放下手中器具,一窩蜂的湧上去。
祁禦本不想吃,從前那樣金尊玉貴,到底還不習慣和乞丐一樣去搶食。
可腹中咕嚕聲似乎在提醒他什麼,他抬步正要上前,一個粗壯大漢從身後猛地撞向他。
他未防備被撞倒在地,滿身狼狽。
“簡直放肆!”祁禦咬牙低吼。
遠處,江執發現他被欺淩,手中端著兩碗粥就要衝過來,有人不怕死的上前去搶,可不顯山不漏水的江執怎會讓人得逞。
隻見他一腳將人踹翻在地,足尖輕點,踩著那人昂起的頭便飛躍人群。
“殿下沒事吧?”
祁禦看著嘲笑他的人,感受著如今的遭遇,他不由冷笑出聲。
“無礙。”
原來這就是流犯的生活?
乾著苦力,被人欺淩,住不保暖,食不果腹。
他突然間懂了貴妃當日為何執意要他流放,派來的殺手又為何每次也隻傷不殺。
原來都在這裡等著折辱他,消磨他的心智。
“這粥竟是給人喝的?”
除了隱約看出幾粒米之外,粥麵還浮出一層黃沙。祁禦本想接受現實,怎奈終究還是被打敗了。
“你不喝就給我吧。”
有條胳膊突然伸過來,想搶走祁禦手中粥碗,但他速度再快哪裡抵得過自幼習武的太子?
沒等來人反應便被祁禦扼住下頜。
“放肆,誰給你的擔子?”祁禦腥紅了眼。
仿佛所有忍耐都在這一刻消磨殆儘。
“分明是你在裝清高。”流民不服,試圖掙紮了幾下,不但沒掙脫開,反而覺得整個下巴要掉了,仍倔強道:“你放開我
!”
祁禦望著他凹陷的雙眼及凸起老高的顴骨,這幅瘦的皮包骨的模樣,著實駭人。
知他也是被逼無奈,祁禦鬆開後厲聲問道:“附近可有狩獵的地方?”
“你說啥,狩獵?你也不看看這裡是什麼地方。”
流民嘲笑的指著周圍,“漫天黃沙,草木不生,莊稼都沒一株,水都沒有還狩獵?做夢呢你。”
“怎能對殿下如此說話,你……”江執氣不過此人蠻橫,正要訓斥,祁禦伸手製止。
眼前人不是一同流放的流犯,而是槐村附近的難民。
祁禦見江執盯著粥碗半晌也下不去口,最終還是不忍心將自己的粥碗遞給流民。
但他沒白送。
他問:“這槐村,一直都這般?”
流民吃人嘴軟,“倒也不是,從前的槐村還是很富饒的,就是從去年的酷夏,炎熱又久不下雨,旱死了所有莊稼田地,大家沒有了糧食,逐漸也沒了水喝,能逃的都逃了,而我們這些逃不掉的也隻能挨個村莊找吃的,看運氣。不然這裡怎會有這麼多的流民?還有你們,又怎會在此修建神廟?”
流民道:“神廟?罷了,希望神明真的能夠顯靈吧。”
百姓們信奉神明,希望修建神廟感動神明,天降甘露,解眾生生存之苦。
祁禦曾經也從國師口中聽過此種方法,可他同樣奇怪。
“既然方圓百裡都乾旱至此,我們又怎會有薄粥喝?”
以及,剛才短暫出現的水源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