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這,這竟是銀絲麵?”江執看著碗裡煮出來細如銀絲的麵條,他沒記錯的話,帝京的京華樓裡都拉不出如此細致的麵條來。
他想吃又不舍得吃,忙都夾到祁禦碗中,“殿下多吃些。”
“不必,大家每人有份,誰都不許搶。”
祁禦挪開碗,厲聲強調。
即便衣衫襤褸,即便狼狽不堪,他太子氣息與生俱來,僅一句話便威懾力十足。打消了某些人欲搶奪的念頭。
一直防備的衙差見狀,也不由對他高看了一眼。
且不說這些食物因他而來,大家因為他吃飽了一頓飯。就是他這份滔天氣場,也能免了一場無畏的爭鬥。
他想著,或許日後對他敬著些,也能讓他少些麻煩?
“今夜你乾得漂亮,明日便不罰你挖井。”
衙差看了眼祁禦破皮的掌心,指了指一旁尚在地基中的神廟:“便與他們一起修建神廟。”
祁禦沒說話,深邃的眼神裡像是有自己的盤算。
“不過……”衙差道,“你既說你能通神明,可否讓神明明日再賜予食物及水來?”剛才蒸煮時,深井裡的水又斷掉了,再無水喝。
江執一聽這話怒了,“你把殿下當什麼了?”
雖說他也解釋不通這些食物怎麼來的。
但他家殿下又不是鬼怪,怎能通神明?
況且,他在教殿下做事?
“剛才明明是你說這些是神明賜予的?你既未通神明,怎知這些由來?”
衙差也來了火氣,雖然有些底氣不足,心虛得不敢看祁禦,但他的話成功激起了民憤。
“是啊,是你說你通了神明的。我不管,明日我還要你找神明要些食物來。”
“就是,明日若再無食物,這些便是你私藏,你有這些指定還有更多。”
流民們你一言我一語,更有流犯說出他太子的身份,讓大家確定他能帶來吃的。
祁禦無語至極。
原來這就是輿論風波?
這就是百姓們的無知!
這些貪婪的人們,他們不但沒有感謝,甚至覺得理所應當,還在誣陷。
“好啊,那你們所有人便要聽我的。明日若還想要吃的,今夜事便不許傳揚出去,否則,明日什麼都沒有。”
祁禦懶得和這些人周旋,落下話便帶江執回了房間。
所謂房間,不過是連排破舊的木屋,有張席地而睡的草席,有張破舊鋪蓋罷了,但勝在能夠遮風擋雨。
衙差見他如此狂妄,想訓斥,卻還是忍住了。
又重複了句祁禦剛才的話,讓大家彆傳揚出去,便再次分工,收拾殘局,都去入睡。
房間裡,江執望著為了幾滴水近乎打起來的流民和流犯,歎氣道:“這些人根本是養不熟的白眼狼,他們貪婪自私,為了一口食物甚至能舉刀相向。殿下給予了食物,他們非但沒有感謝,還變本加厲,殿下當真不能留在這了。”
“不,你錯了。”
祁禦雖麵色冰冷,但眉眼中的神色卻平和下來。
“天降乾旱,寸草不生,他們也是無能為力才露出人之本性。誰人不貪婪?他們若有吃有喝,生活幸福美滿,說又願意流離失所,惡言相向?”
祁禦道:“逃不走的都留下做了流民,那為何這些人逃不走?眾生平等,無非是因為他們未習得書卷,沒有文化罷了。我的確氣憤,但更悲痛他們生來的不公。”
“所以殿下是要幫他們?”
“儘我所能。”
能幫,他便改變他們。
若不能,他也儘過力。
“可他們剛才的嘴臉,分明是醜惡不堪,再說,殿下又去哪裡尋食物?靠所謂的神明?”
他自小跟在殿下身邊長大,殿下會不會通靈,他還不知道嗎?
祁禦沒說話,隻是目光溫柔地摸了摸腰間玉牌。
那是他流放後,唯一帶出來亦不曾被搶奪之物。
那是母妃贈予他的十歲生辰禮,也是他思念母妃時唯一的寄托。
但就在剛剛,他發現了一個奇怪現象,好似他隻要觸摸玉牌,腦海裡就會得到神明的指引。
他也不是很確定,所以,他得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