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哭,惡浪滔天。
一怒,瘟疫橫行。
一笑,白骨森森。
如此至邪之物,當年沒有一個修者能奈他何,最後是舉道門之所有,耗費了無數靈童作引,才請來諸神降世,攜手將其鎮壓在了不周山底下,令其永世不見天日。
“你說的這些,也隻是你說罷了。”裴雲英蹙眉撥開陰九娘的手,起身避讓了一步,“那東西即便珍稀,也絕不可能有破真神之力的本事。”
陰九娘哈哈大笑了起來。
她單手撐著椅子靠背,另一隻手於半空中一揚,帶出一片黑紅的血霧來。血霧中有數個畫麵一閃而過,有人、有山、有屍體。
“我今日來,求的是一個結果。”
說著,陰九娘憑空點出一個錦盒來,丟去了裴雲英的方向。
“地髓的確不足以破壞不周的結界,可你要走的那東西呢?你可知道那是什麼?你可知道如今不周以北的楚國已經有大半有大半城池淪為焦土?”
剛才陰九娘給裴雲英看的,正是楚國境內的慘狀。
她心道,你們修道者不是最詡救世,以蒼生萬民為己任嗎?如今你看到了那麼多的凡人罹難,難道你還能坐得住?
豈料裴雲英連多餘的眼神都沒有分過去一點,口中說道:“我不懂你在說什麼。我的確是從宗門帶出了地髓,但那隻是給陳國女皇的禮物,並沒有其他用途。”
仁心與慈悲,裴雲英有,但裴雲英更明白孰輕孰重。
見裴雲英滴水不漏,陰九娘有些著惱了,可她又不敢真對裴雲英如何。先前一役,她到現在都沒弄清楚自己的替身到底死於什麼東西之手,既不知道是什麼,也就始終忌憚著,不敢輕易漏了底牌,或是交惡。
思來想去,陰九娘便換了話風,問道:“你那師妹為何不在船上?你即便不為這世間百姓著想,也該為她著想不是嗎?她身體裡的那東西邪性得很——”
唰!
半尺劍鋒出鞘,寒光畢現。
“今日請你進來,是不想在這凡人的地界上與你交手,免得誤傷到了無辜的人。”裴雲英的劍氣掃在陰九娘腳尖前一指寬的地方,赫然打出道坑來,“你在彆的事上胡言亂語也就罷了,如今竟敢打起我師妹的主意來了,若你還要繼續,那就彆怪我不客氣了!”
“嘖。”
陰九娘不氣反笑,知道自己這是找到了裴雲英的軟肋,當即繞開地上那坑道,朝裴雲英邊走邊說道:
“裴道長生什麼氣?我來時便說了,先前原是我不對,生了貪欲,才對你們動手,可你們的人不也沒什麼事不是嚒?我倒是損失了一具替身,但我也並未想著找你們討要什麼。”
這話說得和氣。
裴雲英收劍入鞘,斜眸望她,又聽到她說:
“你師妹的血,我一咬,便被抽乾了渾身的魔息,經脈寸斷。這說明了什麼?說明你師妹的體內有不周正統之血脈,如此,才可令我毫無還手之力。”
其實陰九娘對自己替身的死因有諸多猜測,但她就是看準了裴雲英掛心餘音這一點,故意挑了最可怕的一種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