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五興致勃勃地自薦道:“不如我去,拿您的靈石,我總該為您做些事。”
“免了,讓他去吧,他閒。”餘音於林間拾掇了一些乾草回來,墊在地上,又朝陳香蓮招手,示意她過來,“剛才那般大動乾戈,讓你受驚了。”
陳香蓮白著臉,小幅度地搖了搖頭,低聲問道:“您可還好?方才您手上有血往下……”
!
餘音一驚,扶著陳香蓮的手沒留神用了力,把陳香蓮給捏得吃痛叫出了聲。
“抱歉。”餘音趕忙放開她,認真地凝視著陳香蓮的眸子,反問:“你何時看到我手上有血?什麼顏色的血?”
以為自己說錯了話,陳香蓮吞咽了一下口水,下意識就將沉默寡言的胡明遠藏去了身後。
見她這般,餘音就在知道,看到自己手上流血的不是陳香蓮,而是陳香蓮的兒子胡明遠。
胡明遠對上餘音的視線,小臉變得煞白。
縱然害怕,胡明遠也堅定地往旁邊挪了一步,從陳香蓮的身後走了出來。
於是,餘音蹲下身去,一麵摸著胡明遠的頭,一麵細聲細氣地問他:“告訴姐姐,你剛才看到了什麼?”
黑龍引在餘音的有意遮蔽之下,是不可能被尋常修行者看到的,更彆說是個普通凡人了。
胡明遠能看到,要不就是他身俱靈根,要不就是殘魄在幽冥鬼域的一行給他帶來了超乎尋常的能力。
前者自是不可能。
要是胡明遠有靈根的話,餘音和囚玉在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就能察覺到。
也就是說……
是後者。
“我看到、看到仙長大人您的手上,淌下了黑色的血……”胡明遠的聲音沙啞地如同七旬老翁,這是因為他體內魂魄尚不夠穩固的緣故,“仙長大人,請您不要責怪娘親,娘親她沒有做錯什麼。”
十分懂事的孩子。
“我不會責怪她,也不會責怪你。”餘音如此說道:“你很棒,能看到我手上的東西,說明你有潛能。”
陳香蓮卻突然將胡明遠一並抱住,帶著他連退數步,說:“求您,求求您送我們去魏國,他……明遠他還是個孩子……他不能沒有我……”
說話間,陳香蓮已經淚流滿麵了。
即便是從來沒有接觸過道門的陳香蓮,也清楚從仙人嘴裡說出來的潛能二字到底意味著什麼。
“香蓮……不要害怕。”餘音的聲音像是一個溫暖的懷抱,眨眼間籠罩於陳香蓮身側,將她從莫大的惶恐中拉扯出來,“沒有人會從你身邊帶走他,如果你不同意,沒有人可以。”
她們與囚玉離得不遠,所以囚玉能聽清楚聽到餘音與胡明遠還有陳香蓮之間的對話,可他打量了幾眼胡明遠,沒能從胡明遠身上瞧出什麼端倪來。
柔和如三春暖陽的聲音入耳,陳香蓮再也忍不住,嗚咽出聲:“謝謝仙長……謝謝仙長!”
從離開間霍起,陳香蓮就一直在忍耐。她腰間的麻繩裡兜著柳清風的骨灰,那是她的夫君,是她決定要一起度過餘生的人,此時卻與她生死相隔了,然而因為孩子還在身側,她不能露出自己的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