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被染上了一層猩紅。
原本帶著翠竹清香的茅草屋一下子被莫名的腥臭味充盈,啞奴捂著自己的喉嚨倒在地上,她剛往外爬幾下,身邊的觸須立刻纏繞上了她,呼吸間嵌進肉裡。
“去方雪晴的床邊躲好,我不叫你,你不要出來,在此期間,好好想想這些年戌伏到底還在意什麼。”餘音仰身一勾啞奴,手中骨劍點刺數下,將那些觸須一一挑出後,把人往床邊扔了過去。
啞奴忍痛點了點頭,一落地,就手腳並用地爬上了床。
那廂戌伏見屋門口這人站在自己的軀殼中,居然毫發無損,登時警覺起來,不再托大。隻見他展開雙臂握拳,猛然一拉,身後血月竟是一寸寸被拉近,最後化成了一道覆天之盤,倒頭扣在了茅草屋的門口。
哢。
茅草屋應聲倒塌,但唯獨方雪晴所在的床榻處,毫發無損。
緊接著,倒扣在餘音頭頂的血月突然噌的一聲在外圈燃起到橙紅色的火焰,火焰底部有濃稠的液體濺落,一落地,就凝成了監牢,將餘音鎖在方寸之間,令其動彈不得。
滋啦滋啦的妖力在牢籠之間擴張,意圖將被鎖之人侵蝕。
此時戌伏幾步落地,他是要看清這闖入者的模樣,豈料在近身之後,發現自己困住的不過是一具木偶,而淩厲的劍氣已經從側麵飛了過來。
說時遲那時快,戌伏側身抬肘,以肘部撞擊向這一道劍氣。
金戈之聲驟起。
餘音明明都看到戌伏的袍子已經被自己的劍氣震爛了,可再看他的手肘,卻連一點兒剮蹭都沒有,其泛出一層淺金色,隱約還有鱗片在閃爍。
是龍嗎?
蛇五百年化蛟,蛟千年成龍,而龍再過五百年,便有通天徹地之大能,有立地飛升之機緣,其中每一次的蛻變,都會留下一句可以被稱為靈寶的蛻殼。
往往這蛻殼是會被龍自己吃掉的,但同時也不排除戌伏會用蛻殼化成一處屋所,來保護自己心愛的人。
畢竟龍的蛻殼堅硬無比、刀槍不入。
至於餘音為什麼能破開屋子的地麵,那是因為骨劍屬於須倫惡童,這世間少有須倫惡童破壞不了的東西。
“城主大人有沒有想過,這些東西要是被毀了,屋裡那個睡著的美人兒能撐幾時?”餘音勾唇一笑,試探性地問道。
可她都沒等戌伏反應,就甩著骨劍揚出一道又一道的劍氣,三下五除二就把花圃給搗毀得一乾二淨,連底下褐紅色的土都給掀出來了。
隻是一掀,土下的腐屍便暴露了。
原來,那些被戌伏榨取完價值的爐鼎的屍體又被他轉頭埋在了這些草藥之下,這群可憐的凡人就是死了,都沒能逃過戌伏的魔爪。
突然間,四周腥臭的味道越來越重。
戌伏暴怒不已,右手一轉握住身側的門框,朝餘音所在的位置擲了出去。妖力張開成無形的網,隨著那半截門框揚起獵獵勁風,將餘音所能避讓的位置都囊括其中。
然而,餘音不閃不躲,竟是想要橫劍硬接著一擊。
天地間赫然變色——
不,並非是天地變色,而是頭頂的夜空中出現了幾道裂紋,裂紋後雷光頻繁閃爍,間隙時分明可以瞧見另一片天。
亮著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