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了靈石的延平心滿意足地離開了,臨走前還告訴餘音,最快兩天就能有消息,讓他耐心等待,千萬彆到處去宣揚。
屋子裡頓時安靜了下來。
餘音提著茶壺,將溫熱的茶水往手上淋,仿佛如此還淋不夠,又內扣兩指變出清泉來淨手。
“其實你何必做到這個地步。”囚玉不知什麼時候坐在了窗邊,他身形外夾虛影,底下臨街的看守根本看不透,“想去不周,我們可以找彆的法子,不必這麼低三下四。”
囚玉覺得,自己大概就是喜歡看餘音那股子韌勁,但又見不得她如此伏低做小。
“並不全是因為要去不周。”餘音甩了甩手上的水柱,斜眸望著地上的水漬出神,過了好一會兒才繼續說道:“木香想要活著,這戲就得唱完……不光是木香……不光是她……”
從高玉誅魔開始,道門似乎就在一步步侵入俗世。
這是不對的。
俗世的凡人們敬畏修行者是因為他們慣常難以見到,等他們日日夜夜都能與之相伴時,必然會發現這些看似出塵的修行者其實也是凡夫俗子。
修為精妙又如何?
欲望纏身的那些修行者在凡人的眼中,最終隻會稱為敢怒而不敢言的存在。可怒氣是會積攢的,一朝爆發,便是渺小的蜉蝣也可能對入山般的堤壩造成不可挽回的巨大影響。
餘音對此,樂見於成。
“我看凡人可愛,便想要幫他們……”
話到嘴邊,變成了含含糊糊的聰明話。
囚玉聳了聳肩,無所謂地跳下來,走到桌邊後,說道:“你這臉色可不像是覺得凡人可愛……不過無所謂了,你自己願意就好。我們什麼時候去接她們?看著這些人的做派,怡安城不是什麼久留之地。”
就算要等那個延平的消息,也得先讓驕陽幾個出去才行。
不然,以驕陽那性子,保不齊——
轟!
這廂囚玉還沒來得及繼續說完自己的想法,客棧外的西方就傳來了一聲巨響。
“不好……”餘音幾乎是立刻就飛身過去推開了窗,隻見那黃昏處濃煙滾滾,火光四起,隱約間還有人騰空。
細看去,那騰空的人可不就是驕陽!
“隻怕是那頭出了事。”說完,囚玉跟著餘音翻窗躍出。
兩人在落地時,身形變換。
街上的修行者們紛紛伸著脖子去往西邊看,有的要湊熱鬨的,就往那邊走,不湊熱鬨明哲保身的則不約而同地往後退。
餘音和囚玉便混在看熱鬨的人群裡不斷往爆炸聲處走,走著走著,就聽到前頭有人在議論。
“出事的是林逸住的地方吧?他小子又鬨騰什麼?”前頭踮著腳的修行者一甩臂彎裡的拂塵,嗤之以鼻道:“這三天兩頭地鬨,也沒見延平指揮使把他怎麼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