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秀秀站起身,背著手,來到屋外頭。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槍聲也逐漸停止,想必是四荒子已經把命令傳到。
過了一段時間,房子四周的人越來越多,都是撤回來的山寨弟兄們。
王老虎這時候也及時帶人趕了回來,四荒子安頓好陳厚魁他們,也回到這裡。
三荒子的高粱酒被四荒子拿走了,沒有酒喝,心裡憋得慌,跑去前線殺敵。
回來的時候,滿身的血,已經快殺瘋了。
那會如果不是他強撐著,隊伍說不定就散了。
這些胡子裡頭,本來人心就不齊,幾個綹子合在一處,人員混雜。
打了勝仗,能分點東西,在一堆吃吃喝喝還行。
一旦形勢不利,人心就思變,有的就萌生了退意,覺得還不如回自己原來的山頭愜意。
沒有啥紀律不紀律的,想乾啥就乾啥,至少過得個逍遙自在。
不像現在全歸陳秀秀管理,這不讓那不讓的,都快把人憋屈死了。
尤其還得跟著去打日本鬼子。
好多人覺得日本鬼子也沒欺負到我頭上來,我豁出命去打他們乾啥。
日本鬼子禍害老百姓,可老百姓跟我有啥關係。
我管自己吃得好,穿得好就行了。
彆人的事情,跟我都沒關係。
你還真彆說,山寨裡頭這樣想的人,還不在少數。
如果天寶鎮保不住,跟著陳秀秀一個女人混來混去的,也沒啥大的前途。
還不如趁此機會溜之大吉。
人心眼見著就浮躁起來。
尤其看到對方兵強馬壯,武器精良,更是心裡沒了底,光想著趕緊跑路得了。
人群中有不少人都有這樣的想法,三荒子何嘗不知道。
好在,他當胡子多少年了,會鼓動人心。
打著給死去兄弟們報仇的旗號,想著反攻一下,暫時把人先給攏住,等撤回來,再讓大嫂主持大局。
大嫂陳秀秀比他有辦法,該知道要咋辦。
一見陳秀秀的麵,蹬蹬蹬幾步就竄過來,跟陳秀秀打小報告:
“大嫂,除了掩護隊伍撤退的人以外,其他人馬我都給帶回來了。
就是吧,現在人心有點散,很多人都要跑,你多少得有個心理準備吧。
看看該咋辦。”
不等陳秀秀開口說話,王老虎聽見了,一下子跳起來老高。
破口大罵:“媽的,我看哪個狗崽子敢跑!我非一槍崩了他不可。
我這剛走幾天,你們連家都看不住,都他媽得是廢物。
還敢給我跑!
老子在外頭累死累活的開荒,你們在家裡享受,最後還把家給看丟了,他奶奶個腿的!
這還有理了是吧,我看誰敢跑!
跑我就一槍掐折他的腿!”
王老虎那眼珠子瞪得溜圓,好懸從眼眶子裡頭瞪出來,白眼仁上頭急得都是紅血絲。
能不急麼。
他從董翠花賭場那裡還黑了不老少錢,都藏在他住的屋裡,開荒他也沒有帶過去,這下子還不知道便宜哪個王八羔子了呢。
這可是他好容易攢下來的老婆本,本來心裡都有了惦記的女人,這下子錢都沒了,拿啥娶媳婦呦。
可是真的肉疼肝疼心疼啊,王老虎氣得直跺腳。
說著就要帶人殺回去,搶回地盤。
好再尋摸尋摸能不能把屋子裡頭藏的錢找回來。
哪怕找不回來全部,找回來一丁點也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