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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去這一步是最難的一步,梁襲要確定蒙海卡是否因為孩子被挾持而做這種事。推理很簡單,蒙海卡不會做這種事,很可能是被脅迫,能脅迫一個女人進行如此行為,隻可能是孩子。再一步推理:能讓蒙海卡死心塌地,最大的可能是蒙海卡有兩個孩子,其中一個孩子已經遇害,逼迫蒙海卡沒有任何選擇的空間。
但真的是孩子嗎?很可能是。孩子被綁架了嗎?很可能是。這個‘很可能’不是梁襲日常在肯定情況下說的詞,而是真的隻是可能。兩個很可能就變成了可能。
“有這麼一個故事。”梁襲道:“很久以前,有個國家鬨饑荒,富人為富不仁,窮人們餓死街頭。這時候有一個家庭快活不下去了,老人,孩子都快餓死了,於是大人挾持了富人的兒子。於是富人隻能給窮人很多糧食和很多錢。”
蒙海卡反問:“這是個故事?”
梁襲反反問:“這不是個故事?”
蒙海卡道:“這個故事似乎太平淡了。”
梁襲笑:“你也知道太平淡了。富人兒子獲救之後,富人用更多的糧食和錢雇傭了其他窮人,搶走了他們一家人全部的糧食和錢。老人,成年人,還有小孩,一個都沒有逃掉,全部被餓死。有人問富人既然損失了一筆錢和糧食,為什麼還要再損失一筆錢和糧食呢?富人回答,如果今天我不讓他們餓死,明天還會有彆的人來綁架我的孩子。”
梁襲問:“有人再問:為什麼不直接殺了綁架者呢?富人回答,當他綁架我兒子時候,我知道他已經把自己生命放在次要的地位。我要讓他看著自己的家人被餓死在自己的麵前。那人不同意:你這麼做不理智,你也付出了代價和損失。富人回答:我不在乎,錢和糧食對我來說並不重要,遠遠低於我被挾持的屈辱感。”
梁襲壓低聲音道:“你誰都保護不了。”
說完身體後仰,果不其然蒙海卡隔著桌子撲向梁襲,站立在梁襲身邊的獨眼龍立刻上前將梁襲擋在身後,不爽道:“隔著桌子呢。”沒處下手。
梁襲伸手從獨眼龍口袋拿出香煙和打火機,點上,翹著腿悠悠道:“我的故事講完了,你是不是應該說說自己的故事呢?”
獨眼龍一把拿回香煙,沒大沒小,我家老婆都不敢動我的香煙。
“她好像很焦慮。”博士道:“這情緒在她被關押前兩天出現過。”
蒙海卡對上梁襲目光:“你是鑽石?”
“對。”
蒙海卡:“錘石的下屬?”
糟糕!梁襲:“是的。”除了錘石之外,梁襲不知道其他人綽號。
蒙海卡笑了,道:“你恐怕不知道吧?誰都會威脅我,唯獨錘石不會。我什麼都不知道,你們走吧。”
梁襲耐心道:“蒙海卡,我和你說清楚,你被關押了兩周,說明你法律上你不屬於普通犯罪,而與恐份有關。你現在隻是被關押和審訊,一旦英國檢測到任何……”
梁襲原本想說一旦發生輻射泄漏,刀鋒一定會動用非常規手段。但是話說一半,梁襲若有所思,不再說什麼,起身離開了玻璃罩。
蒙海卡和獨眼龍莫名其妙。
伊莎已經到了外麵,看了一段,還沒等伊莎開口,梁襲先問:“博士,你說蒙海卡被羈押的前幾天出現過焦慮情緒?”
博士點頭:“很煩躁,焦躁,下意識扯頭發。”
梁襲問:“除了刀鋒,還有誰見過她?”這問題問的是伊莎。
伊莎道:“蒙海卡被捕前三天被羈押在安全屋,直到法官批準暫時將蒙海卡定為恐襲嫌疑人,這才轉移到這裡。”
梁襲問:“她見過誰嗎?”
伊莎不解,梁襲道:“我們就假設她孩子被挾持與綁架,即使她完成了綁匪的要求,她還是很焦躁。但是心情轉變很大,安靜了下來。應該是獲知了自己孩子的信息。”
伊莎問:“會是孤老會通知她的嗎?”
梁襲道:“孤老會不知道她孩子信息,甚至隻是認為她在英國有孩子。我認為蒙海卡不僅在英國有孩子,甚至可能有自己的生活。她為什麼通過渡偷出入境?會不會她有兩個身份?一個身份是英國好媽媽,一個身份是孤老會的主管?她不能讓自己的指紋留在出入境海關處,不能讓英國身份有案底,這樣司法機構就沒有她英國身份的指紋等信息。這似乎就可以解釋她為什麼渡偷出入境,為什麼會長時間駐留英國,為什麼孤老會不清楚她信息的原因。”
伊莎若有所思,問博士:“蒙海卡到了這裡就安靜了,在安全屋她表現很焦躁?”在安全屋時隻是正常審問,到了這裡就采用精神類高壓審問。
精神類高壓審問包括很多手段,諸如24小時開著燈,沒有隱私,強製循環播放一首難聽的音樂,破壞嫌疑人的睡眠等。在這種情況下,蒙海卡還保持了相當的安靜。安靜是相對的,蒙海卡已經多次試圖偷襲進入玻璃罩的探員。好在刀鋒探員訓練有素,沒有被她得逞。
由於有兩種不同審問態度,探員們沒有察覺到伊莎的情緒變化。外界因素,比如強光等可以誘引人的焦慮和焦躁情緒,在關閉強光後,被誘引出情緒的人也會慢慢恢複平靜。不過博士說的是內在的情緒,在安全屋蒙海卡得到更好的待遇,而她心不在焉,對探員的問題視而不見。在這裡,蒙海卡恢複了判斷力,思考力等,也就是說蒙海卡沒有內心內在的壓力。
博士回答:“不清楚,我不能說出一個時間節點。”
梁襲道:“奇怪的一點:蒙海卡為什麼那麼放心呢?比如歹徒綁架了她孩子,她按照歹徒所說的做了,這時候她很焦慮,因為她不清楚歹徒是不是講信用,擔心自己的孩子。但是轉變了心態,會不會因為有人告訴她,孩子沒事了?”
伊莎道:“如果孩子沒事,她應該告訴我們真相。”
梁襲道:“一個可能,歹徒還能威脅到她的孩子,既然這樣,她應該還會焦慮。我認為隻有孩子被送到她認為安全的人手裡,她才會無所顧慮的麵對警察。這個安全的人又不是孤老會。”
伊莎道:“你沒回答我問題,孩子沒事的話,她為什麼還要和我們對抗呢?你說孩子被送到安全的人手裡,安全的人為什麼不向我們說明,讓她繼續在這裡吃苦呢?”
梁襲道:“還有一個可能,她不能說。不是因為孩子不能說,而是因為她不能暴露自己在英國的身份。”
伊莎點點頭。
梁襲道:“安排電視台采訪,我們把她身份散播出去。”
伊莎忙道:“不行,國際上很多人一直在抨擊恐份無權人這一條。根據英國反恐法案,我們在無法確定她是否恐份的情況下,不能曝光她。公眾心態很簡單,有恐份嫌疑,就得死,他們不在乎她到底是還是不是。我們不能鼓勵這種民粹情緒。一旦曝光,無論將來她是無罪釋放,還是刑滿釋放,她都無法正常生活。”
伊莎補充:“到目前為止,她隻是偷了兩個輻射盒子,還未對任何人造成傷害,也沒有提出任何要求和治政宣言。如果我們要曝光,隻能讓她恢複普通嫌疑犯身份,通過媒體尋找她的身份這條途徑。”
獨眼龍:“法律有時候就是這麼磨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