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雨時往那邊瞧了一眼,這“水缸”手中還拿了一張極薄的白棉紙,持於口鼻前三五寸的地方,嘴裡麵好像炒豆子一般劈裡啪啦地誦念著道卷抑或是咒語。
她凝神細聽,隻聽那水缸正在念叨:“打南邊來了一個喇嘛,手裡提著五斤鰨瑪,打北邊來了一個啞巴,腰裡彆著一個喇叭......”
柳雨時皺起眉毛:好拗口啊!這是哪門子的咒語道法?
“那是逸青雲,殷主任嫌他嘴太碎,罰他在念繞口令呢。”孫阿巧在抿嘴兒道,“看見他嘴前那張棉紙沒有?任他念的再快,上麵若是沾了一絲唾沫星子,就要罰念百遍呢。”
“繞口令兒?我倒是頭回聽說呢。”柳雨時平日裡最好詩詞歌賦,像什麼“如夢令”,“叨叨令”,“六幺令”,“得勝令”等等曲牌都是朗朗上口,拈來即唱,唯有這“繞口令”卻是頭回聽說。
孫阿巧掩嘴笑道:“這繞口令是我家主任轉為懲治那碎嘴子的家夥編的,外間哪裡聽得到?”說罷,孫阿巧又朝牆角處大聲道,“逸師弟,我出門就聽你念叨喇嘛啞巴這一段,回來還是這一段兒,可是儘撿著容易的念嗎?當心我告訴主任去。”
她的話音未落,牆角處的繞口令立馬變了:“粉紅牆上畫鳳凰,鳳凰畫在粉紅牆。紅鳳凰、粉鳳凰,紅粉鳳凰、花鳳凰。紅鳳凰、黃鳳凰,紅粉鳳凰、粉紅鳳凰,花粉花鳳凰.....”
柳雨時見孫阿巧笑得花枝搖曳,心中感概,這位殷主任不知道是個怎樣的人兒,罰的手段卻是彆出心裁,有趣兒的緊呢。
兩人繼續前行,剛剛進到第二進的院落,就聽一旁的屋子裡,傳來一陣豬崽兒的嗷嗷的慘叫之聲。
柳雨時這些日子裡自我關了緊閉,對老祖辦閹豬的事一無所知,聽到這聲音,奇道,那邊又不是廚房,什麼人在那邊宰殺牲畜?
不過這次孫阿巧隻是皺皺眉頭,卻沒與她仔細解說。柳雨時也不好多問,往前走了幾步,那小屋的門忽然開了,一個麵色白淨的半大孩子從裡麵衝出來,扶著門口一口小樹便哇哇地吐了起來。
柳雨時距離那邊尚遠,也覺得屋中飄一股臊臭血腥之氣,令人作嘔。
那孩子吐過一陣,從邊上的大水缸裡舀水幾瓢水漱過口,又咕咚咚地喝了灌了幾大口,才不好意思地朝這邊笑笑,對孫阿巧道:“一時沒忍住,求孫姐姐千萬不要告訴主任啊。”
孫阿巧點點頭,又囑咐他道:“下刀的時候不要瞎想,實在不行閉著眼睛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