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忘筌自打看過山門大考的考題,便將自己關在了藏經閣的丹室之中,坐在蒲團之上,心境如何也安定不下來,腦袋上的冷汗也是不停地往下流。想他大半輩子謹言慎行,小心翼翼,勤勉任事,好容易熬成了山門長老。哪知長老的位子還沒捂熱乎呢,便出了這麼大的簍子,這回怕是要被老祖一捋到底,徹底打回原形了!
藏經閣外宣布大考結束的鐘聲當當響起,聽在許忘筌的耳中卻宛如喪鐘一般,蒲團坐不住了,乾脆起身到小院裡圍著幾排竹林轉。那頭青鶴吃了太多的妖獸肉乾,這幾日到不鬨騰了,一直昏昏沉沉地縮在角落裡睡覺。
許忘筌看著青鶴沒精打采直翻白眼的樣子,心頭竄起一股邪火,抬起一腳踢過去,罵道:“你個沒出息的東西,那蠻子的東西有什麼好?乾脆撐死你得了!”
青鶴哪裡受過這個?一邊唔哦怪叫,一邊撲騰著翅膀想逃,無奈血脈翻騰之下控製不住,一頭撞在小院中央的假山石上,嘩啦啦,假山被青鶴鐵頭撞翻,碎石滿地。
正亂著,外麵又有弟子高聲喚他,說是藍雀仙子傳老祖的口喻,請許長老往花狸閣走一趟。
許忘筌正提著袍角滿院子追著鶴踹,聽到這個消息,身形猛然停住,整個人呆若木雞地釘在原地。老祖這是要免了我的差事嗎?許忘筌喃喃自語,一時間委屈,憤怒,傷感,後悔,種種情緒在他心中糾結翻湧,兩行老淚再也抑製不住,竟然嗚嗚地哭了出來。都說修士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啊。
藍雀在藏經閣外等了半日,才見許忘筌魂不守舍地從裡麵出來。見了她也渾然沒有往日的客套,隻木呆呆地說聲:“走吧”。
“許長老,你可是身體不適?”藍雀關切地問道,山門幾個長老,一個賽過一個的老奸巨猾,也就是許忘筌還能讓藍雀另眼相看。
“我沒事.....就是,就是.....”許忘筌好容易平靜下來,被藍雀一問,眼圈兒竟又紅了,他哽咽道,“大考的考卷搞成這樣,我、我還有何臉麵去見老祖?”
藍雀歎口氣道:“許長老,你、你事先真的沒看過考題?”
“我他娘的若是事先看過,何至於.....”許忘筌忽然激動地吼了一聲,見藍雀吃驚地看著他,方才覺得失態,強忍下怒氣道,“我......我與那殷蠻子交涉了不知多少次,山門大比的考題本來就該是我文曲部全權負責的。可那殷蠻子竟然假傳老祖法喻,不但題目全由他出,還捂著蓋著不讓我看。藍雀仙子,我就搞不懂了,我許忘筌與那殷蠻子前世無怨,今生無仇,他為何偏偏對我下此毒手?”
藍雀看著許忘筌發泄一通,待他情緒漸漸平穩才道:“殷主任做事的確莽撞了些,不過他也是一心為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