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淵內城,種種禁忌,禁用道法,禁足靈獸,唯獨對拉車抬轎的蠻人,沒有太多限製。這些出苦力的蠻人,也是內城中那些豪門大院所需的勞力,總不能將他們全都禁了,讓修士自己擔柴挑水,送貨拉車吧?
藍雀與靈鵲乘上小轎,立馬便感覺出不同,抬轎的蠻人不但路熟,腿快,再經他們大聲吆喝,許多行人便會主動避讓。修士竟然給蠻人讓路,這在彆處是絕對不會發生的事情,說白了,修士們避讓的並非蠻人,而是轎子上乘客。
白天在湖畔閒逛的修士,八成都是來到臨淵遊覽的煉氣修士,這些人若是回到家鄉,在毫無法力的凡人麵前,也能稱仙稱祖,但是在這氣象森嚴的臨淵城裡,卻隻能夾起尾巴做人。
這些煉氣修士雖然不曉得轎子上坐的是何方神聖,但雇用這樣一頂小轎,在湖邊跑上三五裡,便要收取一枚低階靈石的價格,卻是誰都掏不起的。換句話說,能夠坐得起小轎的主兒,也不是他們這些煉氣修士能夠惹得起的。
不但遊湖的煉氣修士們付不起,就連藍雀坐在轎子上,也覺得屁股底下仿佛藏了針,咋坐都不安生,時不時就要在心裡盤算一下,大抵要付幾枚靈石了?藍雀去過幾次倉山郡城,臨淵城卻是頭一次來,謝靈鵲外出的機會還不如她多,兩人臨來之前,也都在底下做過一番功課,知道湖畔抬轎子這幫蠻人都是宰客的高手。
謝靈鵲大致盤算過,忍不住與藍雀玩笑道:“那幫蠻子在湖邊抬個轎子每日的進項怕是能有一枚中級靈石了。咱家殷主任看來是投錯了門路,當初不如直接去到臨淵抬轎子。”
藍雀嗬嗬笑道:“你當那些靈石都能進了抬轎子的口袋麼?我聽說,他們抬人所用的轎子,可都是租來的,每日的租金便要一枚中級靈石呢。”
“乾嘛要租?自己打不一個轎子起嗎?”謝靈鵲話一出口,便知自己想的簡單了,忍不住小聲嘀咕道,“卻不知這些轎子都是誰家的?”
此刻,兩人總算坐上了轎子,若非殷勤提前發過話,許她們一筆在內城的通勤費用,兩人寧可與那些煉氣小輩擠作一堆,也不會花這筆冤枉錢呢。
謝靈鵲坐了一陣,心中的那份忐忑總算平息下來,後背漸漸貼實了靠背,一隻手支起下巴,默默地瞧著腳下抬轎子的蠻人,很年輕的一個小子,看他的模樣,年紀倒與殷主任差不多呢,也是二十上下。
謝靈鵲想起她在山上所說的那番關於殷勤投錯門路的戲言,嘴角兒不禁翹了起來。在這湖畔抬轎子能有什麼出息?畢竟,她能坐得起這小轎子,也是殷主任大手一揮,賞了許多的通勤費用的緣故。那家夥下山一趟,荷包又鼓了不少啊!
藍雀的轎子走在前頭,同時也負責開路。給她抬轎的蠻人歲數就大了許多,是個抬轎的老把式,經驗極其老道,口中一刻不停地嚷嚷著,讓旁人借路。藍雀一邊四處觀瞧,尋那掛著幌子能夠留宿的店家,一邊聽那蠻人借路的口音,覺得臨淵人說話的腔調軟軟綿綿的,不像西荒標準的官話那般粗狂,倒與那個指月山莊的淩雲霄的腔調有幾分相似。
抬轎子的老把式明明是很大聲地在喊,讓人聽著卻不覺得十分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