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日不見,自然不但劍心恢複如初,神智感知也是愈發精進了啊,哈哈哈。”空中傳來一陣老者的大笑之聲,隻是這聲音卻是忽遠忽近,讓人捉摸不到確切的方向。
燕自然此刻已經恢複了本來麵目,臉上那種病態的蠟黃之色,一掃而空,依然是當年花狸峰上那個氣度軒昂的大師兄。他便背負了雙手,靜立原地,目光看著即將沉於西山的一輪月色,微笑道:“自然的神識再強,也破不了師叔祖這三千飄渺之幻境。”
“自然過謙了。令狐老朽一個,哪有什麼三千幻境?”山頭的月亮忽然起了變化,當中現出一道暗綠色的細絲,整個月亮就像是一隻瞪得圓圓的貓眼兒。貓眼兒的瞳孔在瞬間放大起來,那細絲也幻成一個綠袍道人的模樣,一邊朗聲笑著,就那麼大袖飄飄地從月影中走了下來。
隨著那道人走出月影,袍袖一拂,空中便暗了下來,整個月亮仿佛被他的袖子收了去,剛剛還披著一片銀紗般月色的荒原,瞬間便進入了伸手不見五指的那種黎明前最最黑暗的時刻。
“師叔祖道法通玄,自然今日真是大開眼界。”黑暗中,燕自然的聲音依舊不緊不慢,他轉了話題道,“不知師尊她老人家,一切安好?”修為到了築基期,人眼已經比貓眼還要強悍許多,配合神識的感知能力,已經具有真正的夜視能力。
令狐若虛聽出他的試探之意,嗬嗬笑道:“這次將自然攔下,全是我的主意,老祖並不知情。”
燕自然點點頭,語氣中似乎透出一絲欣慰之意:“自然自知犯了大錯,但師尊對於自然恩重如山,若是師尊召喚,哪怕是刀山油鍋,自然也是不敢不從。”
“老祖三五日就到臨淵了。”令狐若虛淡淡地道,“她卻不知道你也在此處。”
“是麼?”燕自然的聲音低沉了許多,似乎被令狐若虛戳中了心事。
燕自然的話音未落,令狐若虛的袍袖忽然抖了了一下,緊接著原本漆黑一片的夜色,忽然亮如白晝。天地間全被一種刺眼的白光充斥,就在這片白光中,綠袍道人伸出乾瘦的手掌,直插灰袍修士的胸腹之地。
燕自然心神所擾,又被強光所攝,神情稍微恍惚,那枯瘦的手掌便如同利刃切豆腐一般插入了他的胸膛。緊接著,兩人身形一錯,綠袍道人竟然直接穿過了燕自然的身軀。
噗,空中傳來一聲布革破碎之聲,白光儘斂,漆黑隱去,蠻荒又恢複了殘月半掛的天色。借助著殘月的微弱光亮,能看到那綠袍道人身子趔趄一下,旋即又穩穩地站定了。
令狐若虛的小腹上有個碗大的血洞,正汩汩地往外流血,他卻渾然不覺,盯著燕自然,半晌,忽然自失地笑了:“老了,真的是老了。自然這李代桃僵的劍修秘術,已入化境,怕是連鑄劍穀的修士也要自愧弗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