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楠又不蠢, 當然知道蓉兒便是破陣的關鍵線索。然而知道也沒什麼用, 蓉兒已經抓住機會跑了。
陸楠同楊康麵麵相覷,隔了一會兒, 手握成拳放在唇邊, 輕咳了一聲道:“我不會陣法。”
楊康對此心知肚明:“我知道。”他也沒有對此抱有什麼期待。他當然不能去責怪他爹把僅有的線索放跑了。楊康忍不住學著陸楠往常的樣子, 重重歎了一口氣道:“接下來我們應該怎麼辦?”
“怎麼辦?這個問題嘛......”陸楠皺眉沉思了一會兒, 思索了一下砍掉桃樹破陣的可能性。嗯......並沒有任何實施的可能性。
陸楠無語望天。難道就真的一直被困在這裡?這未免太丟人了吧。若是傳出去, 她拜訪東邪,結果剛上島就被島中陣法所困,連門都沒進, 東邪人都沒見過, 然後灰溜溜的又回來.....陸楠打了個寒顫,如果這樣,她大概不用在江湖上混了, 這張臉也不必要了。
想到這裡,陸楠突然靈光一閃,對著楊康勾唇笑道:“你就站在此地莫要走動,我去去就回。”她摸了摸楊康的頭, 縱身往樹尖掠去。
身輕如燕, 登萍渡水......陸楠的輕功本就是一絕。她站於最高的桃樹樹梢上,遠眺著整片桃花島。陸楠才發覺, 這桃花島水邊, 竟是有幾棵柳樹的。而桃樹林確有極大一片, 越過那些桃樹, 再往裡走,能看見一片竹林,而那片竹林,已經掩蓋了一切。除非再到竹林那裡去,否則是看不到什麼端倪的。
陸楠歎了一口氣,隻覺得曙光還是有的。問題隻在於,她的輕功夠不夠好,帶了人還能不能仿佛如履平地一樣在樹梢之間行走。
陸楠決心先去尋楊康,說道一下此事。然而還未等她有所動作,突聽得耳畔有破空之聲,她神色一凜,腳下卻未動半分。她正站在樹梢之上,若是慌了手腳,免不得就要掉下去,摔得狼狽。
陸楠輕閉上了雙眼,耳朵微動,突然伸出了兩根手指,一顆石子正被她夾在兩指之間,距她眼睛處僅三寸之遙。
這是......鐵了心要她的命啊。若是她接不住,這會子這石頭隻怕已經從眼珠子那裡鑲入了她的腦子裡。就算得以緩衝,也要瞎掉一隻眼睛。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兩根手指,隱隱已經被震得發麻了。黃老邪之名,果然名不虛傳。出手便要人命。
她突然覺得,自己來桃花島,可能是一個極為錯誤的決定。
“倒有兩分能耐。”突聞得一個聲音,帶了三分冷意道。然後一個青色的人影突然淩空而起,衣帶淩風,仿佛憑虛禦風的仙人,就站在了陸楠不遠處的樹梢上。
那人一身青衣,風姿雋永。一眼看去,雖讓人覺得他過於清瘦了些,氣質卻仿若一株颯然的竹。他一隻手背於背後,另一隻手握著一根玉簫。
兩相對峙。
對方審視打量著她,眼神冰冷得仿佛在看一個死人。然後便拿起了玉簫。
雖然對方的眼神很怕人,然而動作卻很明顯。這是要為她演奏一曲來迎客?方才是她小肚雞腸“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陸楠撓了撓頭,突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事實上,她簡直太甜了!
碧海潮生曲。黃藥師的拿手絕活。
陸楠初一聽得,險些從樹上栽倒下去。她本就是以極高的輕功停在桃花樹尖上的。這一摔下去,沒個防備,怕不是得摔斷兩根骨頭。也就是她反應得快,輕功確實極佳,當即在另一根比較粗的樹椏上站好了。然而對方的簫聲卻如影隨形,如跗骨之蛆一般,揮之不去。陸楠唇邊流下一條血絲。顯然,她在這樣的音律攻擊下,已受了輕微的內傷。而她若再聽下去,怕是站都站不穩了。她對音律並沒有研究,一時半會兒也尋不到破解之道。她咬了咬牙,讓係統屏蔽了這聲音,心頭油然升起幾分怒氣。
她所站的地方比之黃藥師已經矮了半截,抬眼去看,隻能看見對方居高臨下的冰冷。陸楠咬牙翻身又到了黃藥師對麵的樹上站著。輸人不輸陣!
“這便是桃花島的待客之道?”陸楠抬起眉眼,冷淡的看著黃藥師道。她本打算耐心求教,可是以黃藥師這個態度,怕是不可能了。那若是再客客氣氣說話,便未免太低聲下氣賤骨頭了些。泥人尚還有三分土性。
“桃花島不需要客人。隻需要死人來養樹。”見陸楠已經穩住,仿佛像沒有聽見一般,黃藥師便收了玉簫道。
你很酷啊大兄弟?然而你對我這麼說,就很想讓人錘爆你的狗頭了啊。
“東邪黃藥師?”陸楠道,似是問句,然而卻說得極其肯定,隱隱有咬牙切齒之感。
恃才放曠,心比天高。他年紀同陸楠不相上下,卻已經是天下五絕之一,又如何能夠把陸楠這樣默默無名的人放在眼裡。就像君臨天下的帝王,絕不會在意螻蟻的死活。高手,自然也是看不起那些汲汲營營卻仍舊一事無成的庸才。
“我們來比一場吧,想來堂堂東邪應當不會怯戰?”陸楠突然笑了,她笑起來總是很溫和很和緩的,然而這一次,溫和卻沒有溫度。她一字一句道:“輸了,做你的花肥自然理所應當。贏了,我們就再比試一場。”
陸楠絕不是一個毫無脾氣的人,縱然她明白天才的脾氣,卻不代表要容忍。
奇怪的要求。奇怪的人。然而他對此並沒有半分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