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三十三 ......(2 / 2)

老乞婆仍然十分漠然。

李秀麗搜腸刮肚,把自己短短十五年裡的經曆和記憶放了個遍,實在沒什麼出奇,把所有看過的比較驚險刺激的電影、電視、文藝作品全都算上了。

老乞婆麻木地看著,對那些所謂的大場麵,也不過是多看一眼而已。

正在李秀麗有些懊惱時,老人卻忽然瞳孔一縮,凝聚在了一部分記憶上。

咦?李秀麗注意地看了一眼。她居然在看一些曾經自己被奶奶拉著看的黑白曆史老片、紀錄片、年代劇。還有一些她在課堂上險些打瞌睡的曆史課。

難道天下老人的品味共通,這乞丐婆就喜歡這些?

李秀麗恍然大悟,立刻把記憶裡所有相關的部分都搜了出來,炁就帶著這些碎片,圍著老人展示。

老乞婆看了很久很久,忽然哭了。

嚎啕大哭。

於是,在她情緒劇烈波動時,周身那些不得而入的元炁,一下子趁機往她身上湧。

雪白的頭發逐漸泛黑,臉上的皺紋也慢慢淡了許多,佝僂的腰背開始直挺。

老乞婆抽抽噎噎地,用手背抹去眼淚,孩子一樣:“這不是‘命’!不是‘命’!”

沒有人知道她看到了什麼。

與此同時,酒瘋子手中的麻布與樹枝,忽然化作兩團光,飛入了李秀麗的身軀,最終,十二節的穩定力量,凝成。

李秀麗頓時精神一震,這段時間以來莫名的輕飄飄的焦躁與不適感,徹底消失。仿佛終於踏實地踩到了地。

完成了自己的使命,金色麥田逐漸消散,渺渺齊唱聲也漸不可聞。

酒瘋子將她放回陶罐,問病夫、乞婆二人:“你們還覺得,自己倒黴嗎?”

二人同時搖頭。眼中都有了神光。

他們的怨、恨,並未消散,但他們不再覺得,這是自己的命,也不覺得,這隻是幸運與不幸的“倒黴”。

從這個意義上,他們不再覺得自己倒黴了。

因為,他們二人的“倒黴”,背後是天下多少人一樣的不幸。

酒瘋子就對邱陽知府說:“府君,您看,兩個標準都符合了。魚兒還是很靈驗的。五百兩黃金,值得。”

這神奇的種種已經讓邱陽知府看傻眼了,都忘了斥人抓他們。

半晌,他才緩過來:“還想領賞?你們都害得嚴公變成了這樣,要拿你們問罪才是......”

這時,一直跟在嚴內侍身後,據說是副使的另一個內侍,黃姓。

黃內侍打斷了邱陽知府,似笑非笑:“這位高人說得是。五百兩黃金,值得。魚仙不但幫這些倒黴人轉了運,還治好了一縣人的大肚子病,福澤一縣!更妙的是,當眾揭穿了一個害群之馬!”

“這姓嚴的,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黃內侍誌得意滿地說:“來人,把他捆好,再抬上。我這就把他押卸上京,據實稟告聖上,處置這惡奴。還請高人帶著魚仙隨行。”

邱陽知府如遭雷擊,一陣惡寒。他忽然想起來,這位嚴內侍,和這位副侍黃內侍,是兩個不同的派係。他們的義父,兩個大宦官之間,鬥得是朝野聞名的你死我活。

這個酒瘋子......這個魚仙......他們是算好了的?

不管這發呆的知府,黃內侍已極熱切的湊到了酒瘋子身旁,揣測道:“高人。這魚仙的轉運,莫非是要轉害了倒黴之人的壞東西的運,給倒運之人嗎......可以轉彆人的財運嗎......我最近手氣不好......”

李秀麗在陶罐裡,古怪地看了一眼這黃內侍。這傻子身上的炁也轉了一小部分以供麥田之景成型,隻是沒嚴內侍身上多而已。

還在想手氣?接下來,很快你就會覺得自己相當一段時間,多走一步都要沒氣!

酒瘋子卻說:“極好,極好。那我們這就走罷。”

說走就走,酒瘋子抱著陶罐,連招呼也沒跟熟悉的老漁民打,轉身就走。

黃內侍雷厲風行,得了祥瑞,還拿了半死不活的仇敵,喜氣洋洋,下令不要耽擱,立即離開春來縣,馬上就出邱陽府,即刻上京!

他們剛出邱陽府。府城忽然大亂!所有大戶,都立即來報,說出了行竊案。

甚至,周圍幾個府,乃至全天下,包括皇宮之中,都忽然多了許多奇異的失竊案。

黃內侍覺得跟自己一點關係也沒有,遂在馬車上悠然自得,聽著官道邊,擦肩而過的人們議論:“哎呦,你聽說沒有?那司馬老爺家,丟東西了!”

“就是那個哄抬米價,還疑似收買盜匪搶糧的司馬老爺?丟什麼了?”

“丟了藥!”

“啊?隻丟了藥?”

“是啊。你說怪不怪,彆的一樣沒丟,偏偏,家藏的藥材丟光了。而且不止他一個人丟藥材呢!司馬老爺也不知是氣得,還是怎麼樣的,那天,就生起病來了......而且,也不止他一個人生了病......”

左側的馬車裡,黃內侍今天的臉色就像他的姓一樣,不自覺地咳嗽,隻以為是偶然的不適,還在津津有味地說:“這憑空丟失的藥材,還真是有趣啊!還有一起生病,莫不是瘟疫......”

酒瘋子在另一輛馬車裡,帶著陶罐。

銀魚遊在罐中,還在自得,咕嚕嚕幾聲:我這麼厲害,用炁就治好了這麼多人的病!

酒瘋子聽得笑出了聲。不知是笑誰。

李秀麗感覺自己的腦袋又被彈了一下,她生氣地瞪他。

酒瘋子卻說:【小姑娘,一路無聊,我與你講一下,洞天、法術的相關常識吧!也不知道你的長輩是怎麼教你的。】

他拿出皮袋子,倒出小紙人:【小孩子,你也一起聽。】

這時,旁邊馬車上,黃內侍掀開窗,咳嗽著叫了一聲:“差點忘了問,高人尊姓大名?”

李秀麗在陶罐裡豎起耳朵。

酒瘋子說:“姓張,名白。”

“高人可有字?”

酒瘋子撫著鏽劍劍鞘上刻的蓮花:

“字,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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