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湛:“……我隻是做個假設,你彆多想。”
岑遲總是無比敏銳,有時候池湛覺得他不該是學醫,而是學文,總能從不經意的一句話裡得到某些非常重要的線索,每每和他對話,都要仔細斟酌一番。
岑遲笑了笑,順著他的話“嗯”了聲,當真沒有繼續計較。
池湛並不知道,岑遲從他這句話裡得到了一個多麼重要的信息。
人的記憶是很複雜的東西,專攻此項的岑遲最為了解,想要清除記憶,無異於是逆轉時間的難度,哪怕是神明也無法做到,可如果他們來自另一個維度,這似乎並非不可企及。
誰會對他們的記憶動手腳?
雨越下越大,地上的齊文動了動,似乎快要醒過來了。岑遲眸色微暗,道:“阿湛,明天有時間的話,和我見一麵吧。”
或許有必要再檢查一次池湛的記憶。
倘若那個錨點是曾經的他留下來的……
那必有破解之法。
“有什麼事嗎?如果可以,今晚十二點前——”池湛的話還沒說完,隻聽手機裡傳來了“嘟嘟嘟”的聲音,他一怔,再看向手機,居然沒信號了!
雨勢太大,信號隻有最低的一格,時有時無。
怎麼偏偏在這時候……
池湛又撥出去幾次,仍然沒有信號。
是係統發現異樣了嗎?
還是說,這隻是世界封存的前兆?
再撥也是無濟於事,池湛轉身,離開走廊,卻在走廊轉角處看到了戚頌。
顯然是在等他。
“抱歉,打電話一時忘了時間。”池湛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衝戚頌道。
戚頌抬眼,沉靜的黑眸中似乎蘊蓄了無數複雜意味,最後卻什麼都沒說,帶著池湛回去,池湛匆匆扒了幾口飯,手機信號恢複了一格,突然間冒出來一堆新消息和未接來電。
來自褚行宵和周宴行。
陳澈:“這麼晚了,還下著雨,要不就住這裡,彆回去了吧?”
池湛勉強露出微笑,搖搖頭:“還是要回去一趟。”
戚頌道:“我送你回去。”
車就停在旅店門口,原本就是方便出行用的,兩人上了車,開了燈,小小的暖光一照,仿佛與外麵的暴風驟雨完全隔絕,成為了一個獨立的安全的小小地帶。
車上居然還有一個貓貓頭的水晶飾品。
池湛忍不住看了好幾眼,原本紛亂的心情,在嗅到了車內淡淡的好聞的熏香味道後,逐漸平靜下來了。
正在這時,一側的戚頌靠近了池湛,池湛以為他要提醒自己係安全帶,戚頌道:“彆動。”
池湛有點迷茫,戚頌一手按在池湛身後的座椅上,俯身親住了他。
“唔——”
這個吻絕對是猝不及防的,池湛睜大了眼睛,下意識想偏頭躲開,然而戚頌雖然很溫柔,卻不容抗拒地深吻下來。
“嘀嗒嘀嗒嘀嗒……”
提示係安全帶的嘀嗒聲一直在響,之後在輕輕啪?_[(”地一聲之後,徹底消音。
雨刮器不厭其煩地抹開車玻璃上的雨水,遠處隱約亮著路燈,這條路似乎黢黑漫長,然而池湛現在除了喘息之外,完全無暇思考其他事情。
Seven的吻竟然也會如此熱烈,如此強勢,充滿了瘋狂的意味。
唇分,戚頌沒有立刻離開,依舊留戀地蹭了蹭池湛的脖頸,這動作充滿了溫情,池湛卻感覺到了另一種無法訴之於口的情緒,他甚至無法形容那到底是什麼樣的。
“怎麼了?”池湛輕聲問。
戚頌回到自己的位置,啟動車子,路上沒有人,隻有遠處的驚雷,時不時炸開銀色的光輝,仿佛要撕裂天穹一般,路有些崎嶇,貓貓頭馬上就要從架子上掉下來了,池湛接住,重新擺了回去。
“跟你失去聯絡之後,發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戚頌開口,語氣仍舊是淡淡的,“你跟我的朋友一起打過遊戲,但後來,他們都忘記了你。”
“忘記了你的名字,忘記了你和我之間的關係,似乎隻有我一個人記得。”戚頌道,“他們和你接觸過的痕跡,全部被抹除了,包括對戰和聊天記錄。”
“即使你的號還保留著,他們隻覺得那是我為了愚弄他們所做出的小號,因為你沒有再上線,我也無法和他們解釋。”
戚頌這句話可謂是再次拋下了一顆重磅炸|彈,然而他輕描淡寫,仿佛隻是再普通不過的一件小事。
池湛許久都沒有反應過來,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聲音發著抖:“……為什麼?”
“我不知道。”戚頌簡單說了四個字,卻沒有再提那段時間的事情,一時間兩人都沒說話,直到車停,竟是不知不覺,已經開到池湛家樓下了。
戚頌並沒有說的是,在池湛離線後再也沒有登陸的那一天,他和那些人一樣,同樣忘記了“CHI”,然而似乎是某種執念作祟,他登陸“頌光”的賬號,並且對著和他關聯了情侶關係的號,整整看了幾個小時。
卻什麼也想不起來。
“CHI”是誰?
他們為什麼會有情侶關係?
記憶被強行塗抹上白色,然而掩蓋住的顏色有著破土而出的跡象,戚頌打開手機,不停地翻找,終於讓他在隱藏文件夾裡翻出了一張照片。
那是一個陌生的男孩。
卻不知道為什麼,讓他的心臟開始劇烈跳動。
在看到這張照片時,戚頌隻覺得大腦劇烈地疼痛起來,仿佛是在與某種無形的力量抗衡,仿佛閃電劈開了渾渾噩噩的神智,令他終於在下一瞬間清醒,壓抑著的記憶複蘇,將一切都記起來了。
或許那股力量唯一的敗筆,就是沒有檢測到戚頌還有一個存放了照片的隱藏文件夾。
在戚頌詢問周圍人無果之後,他意識到了某些不對勁,而他善於蟄伏,善於隱藏,不到最後確認的一刻,是絕對不會說出口的。
……徹底忘記了池湛,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因而,在得知CHI再一次上線,並且不記得他時,戚頌的第一反應是:他果然不記得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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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反應是:幸好他還在。
就算不記得了,也沒關係。
一切都有重來的機會。
可命運卻又如此殘酷。
今晚零點之後,他又會再一次忘記池湛嗎?
“聽說過一句話嗎?”戚頌忽然問,“時間是大腦思維的一種錯覺。[注1]”
池湛迷茫了一瞬,然而他很快捕捉到了一個詞語:時間。
他似乎……在什麼時候聽過這句話。
“即使再一次失去記憶,”戚頌道,“我依然愛你,無論現在、過去、還是未來。”
因為愛是超越一切的永恒。
——
樓道裡的燈是明是暗,岑遲走上台階,就發現池湛家門口立著一左一右兩個門神。
“你怎麼來了?”周宴行打量岑遲,這家夥難得狼狽一次,嘲諷道,“池湛家裡是什麼觀光景點嗎?閒雜人等能不能離開?”
岑遲猜到池湛加可能會有人,但沒想到會是兩個,還都站在門口,無奈一笑:“你們為什麼不進去?”
那當然是因為——
沒鑰匙!!!
周宴行非常鬱悶,身為男朋友的他,居然沒有鑰匙!但不知道是不是風把附近的信號塔和發電站一起刮倒了,根本沒有信號,隻能狂發信息,希望池湛能發現一兩個漏網之魚。
褚行宵冷冷一瞥岑遲,把頭轉向一旁,顯然是不想和這兩人說話。
“二樓的燈還沒有修好,”池湛道,“等會可能……岑醫生?周總?你們怎麼都在這裡?”
周宴行冷哼一聲,把頭轉向一旁,故意把受傷的地方露出來給池湛看,顯然意思是“生氣了,快來哄我”,而褚行宵則沒有這麼大架子,直接撲了上去,並且敵視地看了眼池湛身邊的戚頌:“哥哥,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岑遲不緊不緩,說了一句:“阿湛,時間已經不多了。”
戚頌冷淡地望著其他三個情敵。
池湛:“……”
一時間竟是不知道該先跟誰說話,又該說些什麼。
“不用搭理那些沒腦袋的。”岑遲道,“事急從權,今天必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