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行宵離開後,岑遲看向門口,若有所思,但休息室能聽到他們的說話聲,想了想,現在提這件事不妥,便換了個話題:“池秘書這次請假,他的活不好乾,你要不要考慮再招一個秘書?”
周宴行現在聽岑遲的話就覺得他有預謀,再招一個秘書?不可能。
“底下的秘書團就是專門做事的,不做事,我要他們乾什麼?”周宴行語氣不好,“就不麻煩你操心了。”
池湛的崗位在明麵上為總裁助理,實際上則是貼身助理,是在公司裡跟總裁相處時間最久的人,工作時間全程要在一起,且可以全權包管總裁的一切行程事務。
周宴行並不是個能夠體貼彆人,委屈自己的性格。短暫相處還好,倘若要長期相處,他便會以更刻薄的要求去對待,以便看出對方的能力、性格跟三觀是否能達到自己的要求。
這個職位在他心裡猶如劍鞘,每個劍鞘都很精美,但這世上獨有一個劍鞘能夠和周宴行這柄寒霜鋒利的劍相契合。
因此,前麵幾十任秘書,在周宴行這裡都沒有呆足一個月,便全被辭退,或者主動辭職了。
但外人並不清楚周宴行對秘書的執著,他們隻覺得周宴行簡直有病,都是工作人,湊活湊活,能乾活就行了,非要那麼精益求精乾什麼?
但前麵那些人,要麼愚鈍到無藥可救,要麼愛他到要死要活,甚至用工作威脅他,要麼整天擺著個厭世臉,還有一個,在公司裡裝得倒是完美,但周宴行覺得奇怪,怎麼會有人麵對自己的狂罵還能保持心態平靜,他便多觀察了幾分,最終發現這人是對方派來的商業間諜,專門盜取公司的機密。
周宴行不動聲色,掌握了切實證據,把這人送進了警察局。
這人正是池湛的前任秘書,但由於周宴行專門下達過命令,禁止任何人討論這些事情,因而老員工對新秘書向來是諱莫如深。
相比較而言,池湛在其中就顯得……沒什麼特彆的優點,也沒有特彆的缺點,他就像一個最真實的打工人,但卻很神奇的,可以契合各種各樣的周宴行和他的棱角。
但和池湛相處下來,周宴行隻有一個感受:
順心。
無論是彙報工作時不疾不徐的語氣,還是每日穿著單調統一的襯衫黑褲,亦或是每天早上為他泡的咖啡,以及上班開小差被他抓包時眼底一閃而過的心虛,都讓周宴行覺得很有趣。
他就像一個絲毫沒有戀愛經驗的男生,對喜歡的人不知道該做什麼,隻會惡作劇嚇唬一下。
但在內心深處,潛意識裡告訴他,就是這個人了。
這個崗位就是因為池湛而存在,不可能再有更合適的人選。
“你該走了。”周宴行下達了逐客令。
岑遲也不惱,道:“看你今天這麼忙,我正好開了車來,順便把池秘書帶走。”
“不用了,你……”周宴行聲音突然停住,聽到了某個聲音,迅速看向身側,沉聲道,“誰在
那裡?”
正是一路跟著三人悄悄進了屋的蘇蘇。
正沉迷於總裁和醫生顏值的蘇蘇(),拿出了自拍機?[((),打算拍幾張男色養養眼,誰料忘記關快門的聲音,周宴行聽力又那麼敏銳,頓時慌了。
他拔腿就跑,誰料岑遲不知有意無意,正好站在門口,擋住了出口。
更糟糕的事情是,他的隱形時間要結束了。
蘇蘇急得滿頭大汗,顧不得彆的,側身往開了小半門的休息室裡一鑽,正好顯露出身形,跟趴在床上的池湛麵麵相覷。
蘇蘇震驚極了,這不是周宴行的辦公室嗎?為什麼休息室裡有人?而且還穿著總裁大人的衣服,一張臉上毫無血色!該不會是他所想的那樣吧!
“你你你是誰啊!”蘇蘇小聲問。
這場麵到底有些尷尬,池湛麵上保持著無懈可擊的微笑,從麵板裡看到了蘇蘇的身份,是一名玩家。
俗話說得好,微笑就是最好的解釋。池湛甚至一句話都沒說,蘇蘇腦內已經展開了一番恨海情天的豪華狗血大戲:“你不會也是玩家吧?難道是周宴行對你愛而不得,所以把你囚……關在這裡?”
池湛:“……”
蘇蘇平時最愛看狗血,什麼你愛我我不愛你,你偏執成魔化身狂徒開始牆紙愛,愛我愛得哐哐撞大牆,三生三世都不放手……
池湛:“我聽不懂您的話。”
“彆裝了,你肯定是玩家!”蘇蘇豔羨道,“你買的啥道具啊,比我的‘盛世美顏’還自然!肯定很貴吧!”
蘇蘇以為他的顏值加成已經夠高了,誰料看到床上這位,那眼睛、那眉毛、那皮膚,跟他一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自己就像是劣質網紅!
“那總裁跟醫生……”蘇蘇說著說著,目光突然變得奇怪了,“你居然都攻略下來了?靠,難怪彆人攻略不了呢,你也不去論壇說一聲,大家還都一無所知,你早說,我們就換人了。”
“對了,你沒打算攻略褚行宵吧?”蘇蘇小聲道,“他可太難攻略了,簡直就是個臭弟弟,我覺得外麵這兩人就挺好,你加油吧,我等會換個星際服玩去。”
池湛還沒來得及反駁,蘇蘇已經下線消失了。
“……”
對於再次被玩家誤認為是玩家這件事,池湛已經無力反駁了,難道他們玩家之間就沒有獨特的暗號嗎?還是說他長得太不像NPC了?
但從蘇蘇的話裡,池湛得知了一個很重要的信息:
褚行宵是攻略對象。
也就是說,和他走得太近,會發生不幸。
雖然池湛並不覺得自己屬於人見人愛的類型,但以防萬一,還是跟他拉開點距離吧。
池湛在心裡默默歎了口氣。
手機一震。
褚行宵打了電話過來,但池湛一直沒接,又改成了發信息。
褚行宵:哥哥,你受傷了?嚴不嚴重,你在哪,我去找你。
褚行宵也是才看到公司群裡
() 的消息,說是早上有人惡意襲擊總裁辦,導致池秘書受了重傷,至今生死未卜。()
但這句話的原文是:早上有人擅闖總裁辦,發生了些肢體碰撞,池秘書受了傷,好在不嚴重。一傳十十傳百,已經變成生死未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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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湛打了一行字,又刪掉。
最後改成了:我沒事,不用擔心,好好上課。
消息剛發送出去,褚行宵的電話來了。
池湛沒有接,他按了靜音,隻任憑屏幕亮著,又暗下來。
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和其他的攻略對象保持距離,避免再發生這種事情。
畢竟發生一次,他就必須要撒一次謊,池湛原本便對撒謊這種事情不太熟練,更何況還要假裝自己有男朋友,怎麼樣都傷人心,倒不如從一開始就減少接觸,不要再見麵。
隻是不免感到可惜。
池湛垂下眼,看著褚行宵的名字不再跳動在屏幕,而是悄無聲息地暗了下去。
本以為能交到新朋友,最後卻終將成為陌路。
蘇蘇剛離開幾分鐘,休息室的門開了,周宴行走進來,左右看看。
“你有沒有看到陌生人進來?”周宴行道。
池湛露出茫然的表情:“沒有。”
周宴行一副撞了鬼的表情,他分明聽到了“哢嚓”一聲,總不能是他和岑遲的手機在自動拍照,可到處也找不到人。
岑遲淡淡道:“疑心過重也是一種病。周總,不要諱疾忌醫。”
“我看你才是有病,總質疑彆人有病也是一種病。”周宴行反唇相譏,“還是你先去醫院看看吧,醫者不自醫,懂嗎?”
池湛:“不要吵架,周總……”
“還有,你是不是應該為早上的遲到做個解釋?”周宴行將矛頭轉向池湛,嘲道,“和小鮮肉一起吃早飯就讓你那麼樂不思蜀嗎?連工作都能忘到腦後。”
岑遲也才知道池湛早上遲到的事,若有所思:“池秘書竟也有遲到的一天,倒是很稀奇……”
我看你們倆以後去講相聲倒是個不錯的活。池湛心裡暗道。
“隻是因為褚行宵早上吃早餐時被粉絲認出來了,於是……”池湛竭力解釋清楚,並且秉持著客觀公正的態度,最後道,“如果他被粉絲堵住,想來周總現在也會很頭疼吧。”
但池湛這番“一切為公司著想”的態度的確有效地平息了周大總裁的怒火跟妒意。
岑遲始終微笑不語,直到周宴行麵色緩和,才輕聲開口,道,“池秘書似乎很照顧他,連圍巾都給他戴了,自己戴什麼?大冬天的……不冷嗎?”
那小孩在臨走前耀武揚威的一句話,再次清晰地浮現耳畔。
周總心裡又開始不平衡了。
連他都沒有收到過池秘書送的東西,隻有一個水晶球,還是自己費勁巴拉地帶回來,每天欣賞。
可那小孩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得到池湛的圍巾。
更何況,目前所有線索都指向了褚
() 行宵,他很可能就是在遊輪上傷害過池湛的人……
但周宴行到底是個理智的成年人,還不至於被岑遲的話牽著鼻子走,周宴行看了岑遲一眼,道:“看到彆人生病了,給圍巾不是很正常的事情麼?不要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真大度。”岑遲點頭,點頭微笑道,“是我小心眼了。”
周宴行冷哼一聲。
“既然周總這麼關心員工的健康,想必希望他們快點好起來。”岑遲將目光投向池湛,似乎思忖片刻,道,“池秘書近期不便行動,不如去我家裡住,也省得出門,在家裡就能做按摩了。”
池湛一怔。
還能……這樣?
“會不會太麻煩你了?”池湛猶豫。
岑遲的目光溫柔:“我覺得不麻煩,何況最近常下雪,路滑不好走,下班早,回家倒是也方便,最近新學了些按摩手法,對你的傷勢也有好處。”話畢,他一掃正要說話的周宴行,不緊不緩地笑道,“周總這麼大度的人,不會不同意吧?”
周宴行:“……”
他總算明白了,岑遲這個老狐狸,前麵的話原來都是在給他挖坑,實際上已經暗自籌劃著讓池湛住進他家裡。
但周宴行會答應,那就不是周宴行了。
“我確實很關心員工健康,尤其是池秘書。”周宴行看向池湛,“你的傷屬於工傷,公司本就該為你負責。但岑醫生呢,隻是順便來幫個忙,這並不是他的本職工作,還有那麼多病人等著岑醫生治療,耽誤了不好。”
池湛還是頭一次聽到周宴行說出這麼“善解人意”的話,一時間都驚呆了。
岑遲唇角笑意不變:“所以,周總想說什麼?”
“我的秘書,自然是由我親自照顧。”周宴行道,“池秘書,一會你就跟我回去,家裡管家照顧你的一日三餐,早上開車送你到診所,兩不誤。”
池湛:“??”
池湛傻了,為什麼周宴行讓他住到家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