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香樓,玉蘭?!”
羅克昭猛地瞪大眼睛,渾身僵在了原地,額頭上滲出一層細密的冷汗珠子。
羅培雲瞥了眼兒子,表情耐人尋味。
“玉蘭?”
方知行眉頭微皺,忽然打了一個激靈。
沒記錯的話,羅克昭昨晚寵幸的那個伎藝人,就叫玉蘭,長得蠻水靈的,臉腮有一抹天然的桃紅色,顏值很耐看。
羅芊芊偏過頭,視線投向羅克昭,訝異道:“你喜歡的那個伶人,不就是叫玉蘭嗎?你還想給她贖身,包養她,娶她做小妾呢!”
羅克昭嘴裡發乾,搖頭道:“不可能是她,她絕對不是奸細,她那麼乖巧可人,對我百依百順,怎麼可能與叛匪為伍呢?”
羅培雲負手淡漠的問道:“她若是奸細呢?”
“這……”
羅克昭喉結聳動,麵紅耳赤,渾身止不住戰栗。
他不敢往下想了。
羅培雲卻不依不饒,問道:“上次餉銀被劫之前,你有對玉蘭提起過餉銀的運輸路線嗎?”
“啊?!!”
羅克昭驚退一步,如同被踩中尾巴一樣,嘴巴張了張,卻說不出一個字來。
羅培雲又問:“上次我要去鬆林寺燒香,伱有跟她提過嗎?”
羅克昭神情劇變,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額頭貼地,汗如雨下。
羅培雲歎了口氣,不緊不慢從袖口之中掏出一份文書,丟在了羅克昭麵前,淡淡道:“你自己看吧。”
羅克昭雙手顫抖的打開文書,這一看,整個人如遭雷擊,徹底傻眼了。
方知行偷偷瞥了幾眼,頓時大受震撼。
那份文書上,記載了玉蘭這幾天的日常,以及她接觸過的人。
玉蘭交友廣闊,不但迷住了羅克昭,她和捕頭董顯合,居然也有一腿。
董顯合是董家人,丁誌剛的手下!
這家夥似乎被玉蘭給徹底拿捏了,任由她指使,百依百順,十足的舔狗。
而且,董顯合還是一個大嘴巴裡,為了顯擺自己有權有勢,在衙門中地位很高,什麼機密都往外說。
玉蘭從羅克昭、董顯合二人這裡,幾乎可以得到任何想要的情報。
“賤人,這個賤人!”
羅克昭瞬間暴跳如雷,表情扭曲猙獰,牙齒都快咬碎了。
他不但被玉蘭給欺騙了,還被綠了!
羅芊芊見此,哈哈奚落道:“不是吧,你居然被一個婊子給玩弄於鼓掌之中,這要是傳出去,我羅家的臉麵都要被你丟儘了。”
羅克昭悚然,厲聲道:“爹,孩兒這就去抓捕玉蘭,將功贖罪。”
羅培雲淡淡道:“等你反應過來,黃花菜都涼了。算時間,玉蘭這會兒應該已經被抓住了。”
羅克昭倒抽一口寒氣,愕然道:“爹,你早就發現玉蘭有問題了?”
羅培雲點頭道:“之前因為無法完全肯定她是不是奸細,故而一直沒有打草驚蛇。”
羅克昭恍悟過來,整個人隨之萎靡下來,一臉頹然。
丁誌剛心神震動,眼珠子飛快轉動,連道:“大人,除了玉蘭,一定還有其他奸細在配合她。”
羅培雲冷笑道:“一個都跑不了。”
此話一出!
丁誌剛不由得倒吸一口寒氣,深深低下了頭,臉上湧現莫大的敬畏之色。
好家夥!
敢情一切全在羅培雲的掌控之中。
他們這些人忙來忙去,全是瞎忙活。
這一刻,方知行微微低頭,眼觀鼻鼻觀心。
在鬆林寺的時候,他就猜測出衙門內有奸細。
羅培雲顯然也想到了,並且不動聲色的秘密調查起來。
而在方知行來到衙門之後,他實際上一直被羅培雲監視著。
現在看來,羅培雲之所以如此密切的監視他,一方麵可能是因為沒有完全信任他,另一方麵則是為了抓奸細。
方知行是叛匪盯上的目標之一,叛匪和奸細肯定會對他下手。
那麼,隻要監視方知行,就能發現蛛絲馬跡。
而今天,就是收網的時候!
方知行很好奇,隱藏在衙門內的奸細,究竟是誰?
沒讓他等太久,就有三個人被抓捕進入大牢。
一個大人,兩個十來歲的少年。
“竟是你們?!”
丁誌剛一看到那三個人,頓時驚呼連連,難以置信。
方知行仔細打量那三個人,感覺有點眼熟,但他應該從來沒有接觸過他們。
“他們是誰啊?”他問道。
丁誌剛咂舌不已,回道:“在衙門外麵隔壁那條街上,有一個賣早點的攤位,這是老板還有他的兩個兒子。他們一家子在那個地方擺攤,有二十多年了。”
“是他們,難怪我看著有點眼熟。”
方知行恍悟過來,仔細一想,那個攤位就擺在路口,一抬頭就能看到縣衙大門。
丁誌剛親自去審問。
老板叫徐大力,街坊鄰居都稱呼老徐,為人老實木訥,口碑很好。
丁誌剛有時候也會去他的攤位吃早飯,實際
上很多衙役都去過,算是老熟人了。
“老徐,你是怎麼回事?”
丁誌剛沒有來硬的,也沒那必要。
畢竟徐大力的兩個兒子已經被抓住了,不怕他不招供。
徐大力低頭悶聲道:“放過我的兩個兒子,他們還小,什麼都不知道。”
丁誌剛點頭道:“隻要你主動坦白,看在過往的情分上,我會跟縣令大人求情的。”
徐大力猶豫片刻,交代道:“一年半前,有一個人找到我,讓我盯著縣衙大門,看看有什麼人出入。比如,某個重要人物出門了,我要及時放出消息。”
丁誌剛問道:“你怎麼放出消息?”
徐大力道:“我會寫字,寫好字條放進外賣包裡,再讓我兒子跑個腿,送到含香樓就行了。”
丁誌剛明白了,問道:“招募你入夥的那個人是誰?”
徐大力搖頭道:“不清楚。那個人蒙著臉,也沒有告訴過我他叫什麼。”
丁誌剛皺眉道:“啥,你在為了一個你從沒見過容貌的人賣命?”
徐大力抬起頭,臉上浮現難以描述的冷笑,憤怒道:“隻要能夠報仇,我做什麼都願意。”
“報仇?”丁誌剛心裡咯噔一下,緩慢地站起身,走出了牢房。
方知行問道:“什麼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