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來的有點早，簋街人不多，隻有幾盞昏黃色的煤油燈閃爍。
一個個攤販把自已的東西就擺在一塊布上攤開，任由客戶挑選。幾個客人與攤販也是暗中談價，根本沒有說話。
整條街都有些寂靜，加上昏暗的煤油燈光、人影，還真有幾分鬼市一樣的詭異。
陳鋒眼力好，提著魚桶邊走邊看，耳朵豎著，聽著四麵八方的聲音。
看到一名攤販擺著的野豬肉，他停下腳步，站在旁邊沒說話。
按照他爺爺說的鬼市規矩，彆人正在了解某一物件兒，哪怕你非常想要，你也不能亂動聲色，不能直接從彆人手裡搶過來，或者直接加價購買。
在鬼市裡，誰要是這麼乾，誰就壞了規矩，會被大家抵製和敲黑棍。
買的人很快挑了一斤後腿肉，也沒還價，掏出錢就買了，然後提著肉去了旁邊的攤販。
陳鋒跟上去，小聲提醒道：“大叔，野豬肉可能有寄生蟲，回去最好煮爛了吃。”
“野豬肉的氣味很難聞，帶有濃重的腥臊、臭味。而且野豬肉質硬而且柴、味同嚼蠟，要不，你買隻鴨子回去？”
陳鋒說的是實話，野豬肉幾無可取之處，口感很差，而且攜帶的病菌和寄生蟲很多，比如臭名昭著的豬肉絛蟲。
不過陳鋒也沒有正義心爆棚，在小販前指出野豬肉不能賣，這也是大忌。
在鬼市進行交易，要管住手，管住嘴。
中年人回過頭，看到陳鋒笑著低聲問道：“你想賣你的野鴨子？”
陳鋒點點頭，這位中年人手裡有票，而且是不少。
儘管他很謹慎，但奈何陳鋒的眼力好，在旁邊一眼就看清楚了數量。
更重要的是，對方不砍價！
中年人提著煤油燈，在魚桶裡照了照。
“用蒙汗藥抓的？”
陳鋒搖頭道：“大叔，你這就不對了，東西不問來處。”
鬼市買賣，不問來源，這也是規矩。
中年人伸手檢查了一下野鴨子，發現鴨子雖然不叫喚，但與老獵人抓到的野鴨子不同，眼珠子還是很靈動的，不太像是那種用藥毒暈的。
但他還是有些猶豫不決，藥到的野鴨子，吃了容易拉肚子、進醫院。
陳鋒從衣兜裡拿出三個野鴨蛋，在煤油燈下攤開，然後把鴨蛋放在對方手裡裡，又拿出三個、三個、三個來。
“放心，這不是用藥抓的，你看，它們都生蛋了。”
中年人眼睛瞬間直了。
鄉下老獵人可以藥到野鴨子，但想要撿到這麼多鴨蛋，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因為大家都在撿！
“5元錢，如何？”
“行！”
陳鋒沒有抬價，兩斤重的綠頭鴨，在鬼市最高可以翻三倍，也就6元錢。
不過鴨子不叫，彆人懷疑有病，價格抬不高。
這是他的問題。
他的生命氣息，似乎對動物有特殊的威懾。
把鴨子和鴨蛋叫過去，中年人把錢給他。
又問道：“你家的鴨子，怎麼不叫喚？”
陳鋒嚇唬他道：“來之前，我把它們的喉嚨刺破了。”
中年人打了個激靈，嚇得連忙離開。
走遠了，才說一句“變態”。
陳鋒把錢收好，找了一個無人的地方，再一次拿出十個鴨蛋，和剩下的八個一起，繼續光著簋街，尋找有錢客戶。
他今晚來這邊，更多是為了熟悉這邊情況，收集信息情報。
換錢倒是次要的。
簋街這邊有不少遺老的攤子，上麵擺著各種各樣的真假古董。
四九城造假行業由來已久，琉璃廠高手眾多，代代相傳。
華夏早在唐代就有青銅器造假，朝廷甚至有官辦仿造工場。
在徽宗時代又掀起新一波文物造假之風，文物造假以三代青銅器和書畫領域最嚴重，現在不少青銅器都是唐宋時造的假文物。
有意思的是，唐宋假文物到今天也成為了寶物。
不是沉浸這一行十幾年的高手，很難分辨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