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程度的提示,意味著有要緊事。
他投給阮姣一個歉意的眼神,然後接聽了王室內務部打來的語音通訊。
“什麼?!”
瑞安十分意外,“蘇瑤被襲擊了?”
……
堤俄斯-VII軌道。
一顆殘破的衛星上,某座城鎮裡。
高處線纜縱橫交錯,割碎了黯淡的灰色天空。
死寂的街道上彌漫著血腥味。
廢棄多年的監控鏡頭掛在高牆上,早已蒙了厚厚的灰塵,殘破的屍體橫七豎八倒在地上,植入義體偶爾冒出一星火花。
蘇瑤覺得身上很燙。
像是在烈日下長久追逐獵物的捕食者,熱意從內到外地燃燒著,咽喉、心肺、肝膽、腸胃的溫度都在不斷升高。
她胡亂拱開對方的外套,又將臉埋在冰涼絲滑的襯衣上,感受到對方胸腔滲透出來的涼意。
利齒切碎了布料,那一層薄薄的阻隔消失了,由血肉到皮膚散發出的涼氣更加清晰。
她的嘴唇碰到光滑的皮膚,犬齒在上麵劃過時,隻留下了一閃即逝的白痕,並沒有將之撕裂。
肌肉厚重而豐滿,仿佛蘊含著無儘的力量,又如此涼爽。
蘇瑤默默抬起了手,將爪子放在了他的胸肌上,向下按了按。
掌下的肌理精壯堅韌,飽滿而又帶點彈性。
在這樣的觸碰裡,她感受到一種奇異的難以言說的快樂。
於是她又按了幾下。
“……或許你也無法給我答案。”
那人一手捏住了她的雙腕,將她的胳膊拉到了旁邊,然後直接將外衣脫了。
“那這就是我最後一次找你。”
他似乎想到了什麼,“我倒是不介意試試……應該不會比當年那幾個機器人更麻煩。”
蘇瑤有些茫然地看著他。
她並沒有意識到,如果換一個人,可能這會兒已經被自己一口咬得破胸開膛,隻是覺得眼前的一切很新奇。
黑衣男人背後騰起了一大片金色的光影。
他們站得太近了,那片金光又太過大了,以至於蘇瑤看不清那東西的輪廓形狀。
“……契合度。”
她喃喃自語著。
“在調了。”
黑衣男人慢吞吞地開口,“我也是第一次,你給我點時間,先讓你放鬆,對吧?聽說同類之間更簡
單?”
蘇瑤不能完全理解這一切。
但某些詞彙和概念在她腦子裡跳躍,提醒她事情不是那麼簡單。
譬如不是每個人都能用精神體撫慰他人。
要麼得有契合度,要麼得有相應的特殊能力。
“神療師——”
她抬手想抓對方的衣領,然而爪子尚未收回來,這麼一折騰,那已經破損的襯衣又被抓爛了一塊。
“嗯,”麵前的男人緩緩點頭,“……你就當我是神療師吧。”
蘇瑤眨了眨眼,“你的顧客評分是多少?”
他想了想,“你給多少就是多少,畢竟你是第一個,以後也不會有第二個。”
蘇瑤:“???”
這是專業人員應該說的話嗎?
她的腦子裡浮現出很多打分界麵。
各種軟件各種APP。
有些還是餐廳服務員幫她點開的,他們說著“三十字帶圖好評給贈品”的笑臉猶在眼前。
蘇瑤又去抓他的衣服,“我要贈品——”
然後抓掉了幾片破碎的布條。
下一秒,她的手腕被人握住,冰冷寬大的手掌輕易攥著纖巧的手腕,完完全全將之籠入掌心。
他低頭看著掌中的手爪,拇指慢慢向上,進入到了獸化的雙手區域。
指尖劃過那些柔軟的深紅色絨毛,摸到了略有些粗糙的黑色肉墊。
首先是前爪最大的掌球,它的形狀像是縮小的手爪,又像是一個扁圓的桃子。
他順著掌球撫摸過去,摸到了裡麵圓滾滾的指球,忍不住按了一下。
在指骨的凹槽裡,尖銳的爪子緩緩伸了出來。
他鬆開手。
爪子立刻收了回去。
他又按了一次。
爪子頓時又彈了出來。
“?”
蘇瑤像是看神經病一樣盯著他。
他非常淡定地按了兩次,然後握住了那隻毛茸茸的爪子。
幾秒鐘後,隨著骨骼變形伸展的脆響聲,那筋骨分明的遒勁手掌,也慢慢化成了爪子。
兩隻形狀相同、尺寸差了許多的手爪對在一起。
像是兩隻大貓在學著人類一樣擊掌。
蘇瑤覺得對方的氣息變了。
最初這個人沒什麼味道,隻是身上散發著舒服的涼氣,現在他好像成為了自己的同類。
她嗅到了一種熟悉而親切的、還很好聞的氣息。
翹起的蠍尾晃動了兩下,愉快地蜷縮起來,尾鉤慢慢向下,尖刺幾乎貼到了那個男人的額頭上。
絕大多數人在麵對這個場景時,可能都無法太過淡定坦然。
“……對了。”
黑發男人情緒平穩,抬頭看了看,“還有這個。”
他放下了爪子,衣擺下方閃過一道陰影,那團黑色迅速貼近上來,像是纏繞樹乾的藤蘿,緊緊圈住了她的尾巴。
蘇瑤側過頭。
兩條一模一樣的蠍尾在空中交纏,尖銳彎曲的尾鉤錯在一起,若有若無地親吻著彼此。
她迅速放鬆下來。
那一瞬間,蘇瑤再次看到了那團金色。
它像是溫潤的光雨般落下,輕柔地將她完全包裹。
她仿佛被擁入溫暖的懷抱內,如同回到許多年前的孩提時代,在母親臂彎裡無憂無慮憩睡的午後。
暖意滲入皮膚血肉,數不清的回憶也在霎時間湧入腦海。
她想起自己是誰,想起過往的一切,也想起輝煌華麗的宴會廳,以及血色漫染的街道。
蘇瑤猛地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