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巒一家踏上了北上京城的路。
原本計劃乘船,但時值運河上凍前運送漕糧的關鍵時間節點上,北運河忙碌異常,船隻擁堵嚴重,再加上這次有錦衣衛的人陪同,張巒便去買了一輛馬車,說是方便進京後出行。
再配合興濟縣衙“借”來的一輛馬車,一家人就此風風光光上路。
張巒想的是到京城這一路可以去沿途州縣的官衙走走,看看是否有機會混個臉熟,幫助地方官府治病救人之餘,也好賺筆“出場費”,再次加深一下錢包厚度,一大家子可以在京城多堅持一段時間。
護送張家人趕路的乃是一個叫覃雲的錦衣衛百戶,他帶了一名錦衣衛小旗以及一名普通錦衣衛,三人騎馬隨侍車駕左右,時而策馬狂奔,在前開路,時而落後盤查尾隨者,看看是否有心懷不軌的人混跡其中。
兩輛馬車,其中一輛由張鶴齡、張延齡兩兄弟駕駛,車廂裡裝的是一家人的家當,行駛在前。
另外一輛則是張巒趕車,說是怕兩個兒子把馬給鞭壞了,無法順利歸還縣衙,便親自上陣。
這輛墜後的馬車上很擁擠,張家一大家子女人都坐在張巒身後遮得嚴嚴實實的車廂裡,第二天張玗就嫌裡邊伸不開腿,非要到前麵馬車跟兩個弟弟擠,然後她就坐在車廂內緊閉的行李箱頂上,不時跟兩個弟弟閒扯上幾句。
就像她也是張家的“貨物”一般。
“姐,你這是奇貨可居啊。”
張延齡不時拿張玗打趣。
張玗倒不是很在意,她對鞍前馬後照應的覃雲有幾分興趣,年紀輕輕就能當上錦衣衛百戶,人也長得比較英俊,隻是年紀稍微大了一點,張玗幾次想問問覃雲的情況,卻抹不開麵子。
這天一行剛過了直沽進入順天府地界,對麵就有錦衣衛接頭的人過來,把覃雲叫住,雙方在路旁做長時間溝通。
兩輛馬車隻能先停下來等候。
張玗掀開車簾往前麵瞅了瞅,問道:“他們在說什麼?”
張鶴齡嘴裡叼著草棍,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倒與張巒有幾分相似,悠哉悠哉道:“誰管呢?就算前麵死了人,也跟咱沒關係。”
張延齡笑道:“姐,你怎麼那麼關心覃百戶?不會是對他……”
張延齡察言觀色還是有一手的,大概能理解,張玗剛從一段感情的陰影裡走出來,覺得自己失去了孫伯堅這樣的金龜婿,沒有安全感,正好遇到個帥氣又有官方背景的覃雲,瞬間好感大增。
“瞎說什麼?”
張玗橫了弟弟一眼,視線卻還在往前麵飄。
張延齡道:“昨天我趁著吃飯的時候,湊攏打探了一下,聽出來他好像有家室。姐最好彆愈陷愈深。”
“再說……再說就不理你了!”
張玗因為坐得比較高,以一種俯視的姿態教訓弟弟。…。。
張延齡吐吐舌頭。
其實他根本沒查清楚覃雲的背景。
僅僅隻是按照覃雲年歲,揣測此人的婚姻情況,想來應該八九不離十。
其實有些事倒也不用刻意去求證,誰讓馬上就要進入臘月,再過一個多月自己的姐姐就要當太子妃呢?
彆讓這個突然躥出來的小白臉,把自己當國舅爺的計劃給毀了。
說是幫姐姐追求幸福……
嫁給朱佑樘這個太子還不算幸福嗎?
那可是弘治朝的皇後,正德朝的太後!
至於嘉靖朝,不說也罷,至少張延齡絕對不會讓這種悲劇發生!
再就是……
能夠在不努力的情況下直接獲得後半生躺平的機會,張延齡還是可以適當犧牲一下姐姐的利益的,誰說一定要強行改變曆史,給自己找不痛快呢?
……
……
等了半天,覃雲終於跟來人說完話。
來人沒作停留,繼續策馬南下,而覃雲則跳下高頭大馬,往張巒馬車的方向行去,似要跟張巒商量什麼事。
覃雲路過張延齡所在馬車時,目光不自覺往張玗臉上瞅了一眼,畢竟這兩天他也沒什麼機會跟這位閨中少女接觸,平時路上有“不方便”的地方,家裡兩個女性長輩也會帶著卷布什麼的,深入茅草叢中隔開,一般不讓覃雲接近。
而覃雲也很君子,馬車停留時基本不往女眷身上打量,可架不住女眷偷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