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睿智(2 / 2)

寒門國舅 天子 8779 字 3個月前

施欽建議道:“既然我們不方便出麵,那找個人代我們前去問診不就行了嗎?”

“何人?”

章淵問道。

施欽道:“我有相熟的徽州藥商,他們與太醫院有藥材采辦生意往來,把醫案交給他們,讓他們上門去問診便可。”

鄭文貴遲疑道:“患者不上門,就拿個案例去,汪機不會懷疑嗎?”

“若不然,就隻能我親自去了。”

施欽有些無語。

你們說來說去,就是不想聽取我的意見!

章淵終於不耐煩了,道:“治肝病,你們是第一次嗎?難道以前診治的病人中,就沒有得過肝病的?還不是有藥到病除的時候……不然你們是怎麼進的太醫院?怎現在膽子越來越小,連為陛下開方用藥的勇氣都沒了,竟還要求教地方大夫?”

施欽和鄭文貴同時打量章淵。

好似在說,你行你上啊。

你自己都不開方,讓我們去冒險,當我們不知道你是想擺脫乾係?

但問題是,誰都能脫就你脫不了,誰讓現在太醫院是你當家?

皇帝出了事,你第一個遭殃。

章淵最後無奈道:“你們既不放心,那就去問問吧,但方式方法一定要對路,既不能折了太醫院的名聲,又不能……也罷,爾等自行斟酌。”

施欽和鄭文貴聞言對視一眼,卻沒心思嘲諷章淵,最後心事重重自去了。

………。。

……

張府。

這天宮裡來人,覃吉代表東宮來取有關太子妃日常所用,帶了不少人登門,排場十足。

張巒初時對於覃吉的來訪還有些訝異。

因為兒子跟他明確說了,覃吉現在需要小心戒備來自梁芳的報複,且誰跟覃吉走得近誰就會有危險,卻未曾想覃吉會主動登門。

等把覃吉請到正堂。

覃吉麵對張家父子,才麵帶歉意道:“乃是太子殿下差遣老朽前來,並非有意壞了先前的約定。”

張延齡笑著寬慰:“覃公公登門是為取家姐用度,係為公事而來,光明磊落之舉,怎算壞約?”

意思是,如果你偷偷摸摸來,被人發現,彆人才會懷疑。

而你現在正大光明上門,目的還是幫太子妃取回日常所用,彆人基本上不會懷疑先前之事與我張家有關。

隨後張巒安排丫鬟婆子為張玗收拾裝箱,除了先前就整理好的,還會加上一些東西,如此一來家中準備的大箱子就不夠用了,隻能派人臨時外出采購。

大廳裡,覃吉跟張巒並排而坐,張延齡則在一旁就坐。

在覃吉麵前,張家父子沒什麼可偽裝的。

覃吉看似在跟張巒商議事情,目光卻不時望向張延齡,尤其當張延齡發表看法時,覃吉更是用心聆聽。

以覃吉的老成持重,自然能看出張家誰才是那個足智多謀之人。

“……是這樣的,東宮講官這兩年變動不少,自去年焦學士受尹尚書案牽連被貶,年初李學士守製還鄉,如今侍講楊學士又不知因何許久未曾來東宮,有傳言說其已被下了詔獄,或是受先前貢品案牽連,與山東左參政鄭時案有關,遭人構陷……”

一席話說下來,張巒聽得雲裡霧裡。

又是什麼尹尚書,又是李學士、楊學士、焦學士的,他完全不知道覃吉說的是誰。

不過有一點他倒是聽明白了,那就是貢品案並沒有就此結束,而是繼續在發酵,當下已牽扯到了東宮一個姓楊的講官,現在其人很可能已被下了錦衣衛的詔獄。

張巒頓時感覺背脊一陣發涼。

張延齡卻很清楚覃吉口中的幾個人分彆是誰。

一個是焦芳,成化二十二年因卷入吏部尚書尹旻致仕案,從侍講學士直接被貶去湖廣桂陽當州同知。

焦芳曆史上名聲不佳,後來更是成為劉瑾閹黨乾將,不值得惋惜,但至少眼下其還是堅定的太子黨。

李東陽守製還鄉,沒牽扯進成化到弘治改元這段時間的紛爭。

至於覃吉所說的剛被下詔獄的則是侍講學士楊守陳。

楊守陳乃景泰二年進士,曆任翰林編修、侍講、侍講學士等職,年前才因為編撰《文華大訓》成功而晉升少詹事,本身楊守陳不會開罪梁芳,但楊家人成分太過複雜,且都是一群“愣頭青”般的人物,互相牽扯一下就都完蛋,可說一損俱損。…。。

張延齡道:“楊氏一門數傑,楊學士應該是受其族人拖累吧?”

“嗯。”

覃吉點頭。

心裡卻在想,雖然小公子說的不太詳細,但至少明白背後的情由,而這位未來的國丈……怎麼看上去卻不那麼聰明的樣子?

張延齡轉過頭對張巒解釋:“浙江楊氏,如今在朝為官者數人,以翰林院侍講學士楊守陳為主,其從弟有楊守阯、楊守隨、楊守隅,其子為楊茂元,都乃進士出身,在朝中素以耿直而聞名。”

有一人,張延齡沒提,那就是楊守陳另一個兒子,成化二十三年才考中進士的楊茂仁。

老楊家有個特點,那就是沒事就喜歡參劾朝中奸佞,其中跟李孜省的過節算是最大的。

而楊家衝鋒在前的並不是時年已六十有一,素以老成持重著稱的楊守陳,而是其堂弟楊守隨。

楊守隨乃成化二年進士,曆史上其因為李孜省升太常寺丞時其暗中備注應調上林監任監副,被李孜省一直記恨在心,到了成化二十三年終於被李孜省逮住機會,將其貶去南寧當知府。

張巒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朗聲道:“這位楊學士,名聲在外,不該蒙受不白之冤。”

這話純

粹就是為了彰顯一下張巒的氣度,其實他連楊守陳是乾嘛的都不知道。

覃吉顯得很悲切:“太子眼下尚不知此事,若被太子獲悉,定會上疏陛下,為楊氏之人陳冤,但如此便落進奸佞之徒的陷阱中。每念及此,老朽便心緒不寧。”

張延齡皺眉道:“梁芳作為禦馬監太監,照理說對錦衣衛事不能過問才對,為何貢品案會如此發展?難道有人在暗中推波助瀾?”

覃吉先往張巒身上看了一眼,轉而又四下環顧,似乎生怕周圍有人會聽到一般。

隨即他意識到,這裡不是東宮,不會出現隔牆有耳的情況,這才把頭稍微往前湊了湊,低聲道:

“據說跟錦衣衛新任北鎮撫司鎮撫使章瑾有關……此人得梁芳提攜才得此高位,且如今錦衣衛中奸佞當道,沒人願意為朝中清流保駕護航,反倒……唉!”

“反倒助紂為虐,是嗎?”張巒問道。

“嗯。”

覃吉點頭。

張延齡也跟著點頭:“覃公公把這些告訴我們父子,不知想要我們做什麼?”

“呃……”

覃吉一時語塞。

張巒白了兒子一眼,喝斥道:“覃公公是把咱當自己人,想詢問咱對策。你這孩子,怎還學會嗆人了呢?”

覃吉不由搖頭苦笑。

心說,我看你張來瞻是在那兒揣著明白裝糊塗,嗆我那個是你才對吧?

你們父子倆這是唱雙簧呢?

張延齡道:“覃公公對我父子二人信任有加,肯將如此機密之事相告,我二人並非不知好歹。但有些事……牽連太廣,我們實在是力不能及。”…。。

“唉!”

覃吉無奈點頭,“我這也算是病急亂投醫吧,主要是許多麻煩根本就沒人可訴說。如今連東宮各位講官都束手無策,他們中有人想上疏問詢情況,卻被同僚阻止,畢竟案子都未走三法司的渠道,此時旁人若是貿然過問,或會被人詬病。畢竟先前錯收貢品之人,遠不止楊學士一人。”

張巒又趕緊看向兒子,意思是你趕緊給我解釋解釋,這到底是幾個意思?

張延齡點頭道:“這就體現出梁芳先前行事之高明,他將貢品送與東宮相關人等手上,如今案發,所有牽涉進此案中人,都不敢擅自過問,恐引火燒身。”

覃吉道:“幸好當時發現及時,否則現在進詔獄的或就不止楊學士一人了。”

張延齡問道:“那……錦衣衛打算以什麼罪名來陷害楊學士呢?說他跟鄭時勾連?還是捏造其他罪名?”

覃吉搖頭,輕輕歎息:“這個……老朽便不知了。但料想錦衣衛手段殘忍,或會……”

“明白了。”

張延齡點頭道,“所以暫時還是應該對太子保守秘密,不能讓其知曉情況,免得亂了方寸。”

“這是自然。”

覃吉聞言欣慰不少。

看起來張家父子是沒提出什麼建設性意見,但不知為何,他把心中秘密說出來後,瞬間感覺輕鬆了不少。

因為他隱約覺得,眼前二人不是什麼平庸之輩,一個貢品案,從原本一切為梁芳掌控,到現在梁芳在絕境中苦苦掙紮,全都拜眼前這對喜歡唱雙簧的父子所賜。

有時候他也沒法辨彆張巒是真的愚鈍,還是故意裝傻充愣,反正人家父子能辦事,管他父子二人誰更睿智呢!

張延齡道:“覃公公,你最近可一定要小心,距離陛下約定一個月的期限將近,那梁芳造不出望遠鏡,很可能會朝你下手。”

“這……多謝小公子提醒。”

覃吉點點頭,微笑著應道,“放心吧,老朽會留意的,絕不讓惡人奸計得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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