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不一樣的戲本
朱祐樘很高興,中午回去見到小嬌妻,把謝遷對其詩詞的高度評價如實相告。
張玗聽完後卻並不是很高興,撅著小嘴問道:“為什麼要問謝先生這件事呢?”
“玗兒,我想替你揚名啊……翰林院的大儒都如此肯定你在詩詞方麵的才華,隻要他們出去一說,天下人都會當你是舉世無雙的才女。”
朱祐樘露出一副“你快表揚我”的期待表情。
隻是他不知道,自己討好小嬌妻的方式,無法得到妻子的認可。
因為在張玗看來,那些詩詞本就不是出自她之手,雖然名聲已牢牢地安在了她身上,但她心裡清楚自己到底有幾斤幾兩,且她現在追求的也不是當個什麼才女,供世人點評。
“太子,你要先為自己的前途著想。”
張玗苦口婆心地勸解,“隻有你的地位穩固了,我才能跟著享福,至於名聲什麼的,那都是身外之事,追求那些作甚?
“你問謝先生有關詩詞之事,他或隻是為了迎合安撫你,才會有那番讚許之言,或許在他心目中,其實並不是這麼想的。”
朱祐樘動容:“原來玗兒你一心為我著想,從不為自己考慮。”說到這裡,朱祐樘望向嬌妻的眼神中帶著幾分感動。
張玗有些訝異。
自己明明什麼都沒做,隻是隨便說上兩句,就被丈夫認為她的情操如此高尚,竟感動得不要不要的?
這也太離譜了吧!
“好了、好了。”
張玗寬慰道,“問就問了吧,如果能間接幫到你就好。對了,不是說家父已經進翰林院了嗎?就沒什麼機會到宮裡來?唉,如果你能時常見到他就好,他定能給與我們很好的指點。”
朱祐樘點頭:“我也想這樣,但父皇隻是讓嶽父到翰林院修書,沒讓他入值東宮,此事不太好提。”
“哦。”
張玗有些失落。
朱祐樘憐惜道:“你一定是想家了……入宮好長時間,一直沒機會回去看看,我這邊非常能夠理解。
“唉,可惜我也沒啥好辦法,自打我出生開始,就沒什麼機會走出宮門,偶爾出去也隻是參加個祭祀什麼的,如果可以的話,我一定會想辦法讓你回家看看。”
“以後吧。”
張玗勉強一笑,“總歸會好起來的……想來應該不會等太久。”
雖然她老父親和弟弟時常把“半年之期”掛在嘴上,卻從未在她麵前提及,就怕她在宮裡說錯話。但張延齡還是告訴過她,隻要能熬過最開始這段失落的時光,將來就是張家興盛時。
身處迷局之中,看不到結果,往往也最迷茫和無助。
張玗深切地感覺到皇宮環境的險惡,但對她來說,眼下能做的隻有耐心等待。
……
……
梁芳府宅。
韋興把最近李孜省的動向,一五一十跟梁芳彙報,尤其是涉及李孜省馬上要給朝廷換一批傳奉官,並以此大撈特撈銀子。…。。
“……被趕走的官員,多為鄧常恩派係的人,或者跟李孜省關係不太親近的……咱家怎麼覺得那個張巒參劾的對象,都有針對性……好像跟李孜省要好的,沒一個被參劾,這次也沒見誰丟官。”
韋興到底熟悉內幕。
在朝中大臣看來,傳奉官都是一丘之貉,沒一個好的,參劾誰都沒啥問題。
隻有這群奸佞內部,才知道傳奉官到底是屬於哪個派係的,而韋興就是少數知道內幕的人。
梁芳臉上滿是陰霾:“一早咱家就懷疑,那個張巒投靠了李孜省,你沒發現,其實在張巒入京後,李孜省突然就變得有能耐了?
“你想頭年裡,他被鄧常恩、趙玉芝壓得那麼狠,陛下幾次傳召近臣入宮,李孜省都不在奉詔之列,可就是去年年底今年年初這一段,他接連讖言了幾件事,從那之後,他的勢頭就再無人可擋了?”
“難道你是想說……”
韋興頓了一下,問道,“這個張巒,就是咱們先前分析過的,李孜省仰仗之人?二人互惠互利,張巒幫李孜省上位,李孜省幫張巒的女兒選太子妃……到現在,他們又相互打配合,看起來張巒是在參劾李孜省,但其實就是在唱雙簧,乃一夥人?”
梁芳重重地點了點頭:“沒錯!綜合方方麵麵的情況,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但是……”
韋興補充道,“前段時間不是派人去查過這個張巒麼?但凡跟他接觸過的,都能判斷出他這人沒啥水準,人前說話辦事都很不著調,也沒什麼家教,家裡的孩子年紀不大,竟學著那些紈絝子弟,跑去跟閣老家的公子打架,以至於到現在連家裡新開的鋪子都關門歇業了。”
梁芳皺眉:“要是他是故意裝出來的呢?”
“不像。”
韋興搖頭道,“這不,彭家大公子又找上門來,說是最近他運到京城的一批木材,被人上門搗亂給推進水裡了,後麵雖撈起來,但木頭也不能用了。”
“咦!?水裡的木頭不能用嗎?咱家怎麼記得山林裡的木頭砍伐後都是直接扔河裡漂到下遊,再經人打撈起來晾曬切割後備用,
怎麼會泡過水就沒用了呢?”
梁芳皺眉問道。
韋興歎道:“這木頭風吹日曬,平常淋淋雨都沒啥,但就是晾曬乾後再泡水,用來修造的話會有些不牢固,尤其是修寺廟和道觀很忌諱這個。眼下讓他從彆的地方調木頭和石料過來,也的確有點為難人,但直接用這批木頭……說實話,就算不曾泡過水,咱家發現……這批木料的材質也不咋地。”
“什麼意思?”
梁芳疑惑地問道。
“這麼說吧,這不泡水還好,泡過後才赫然發現,這批木材本身就是劣質貨,外麵塗了一層增光增亮的東西,經水一浸就原形畢露,手稍微觸碰就掉渣。”…。。
韋興也是頗為無奈。
本來是靠彭勉敷為自家兜裡摟銀子,結果這個承包商完全不靠譜。
梁芳輕哼道:“要是張家人早就知道有這回事,故意跑去搗亂,讓人知道他這批木頭根本就是爛木頭呢?”
韋興卻否決了這個揣測:“連咱家都不知道的事,張家人能清楚?我看他們之間純粹就是私怨……
“您是不知,那彭勉敷現在嚷嚷著要找回場子,這次倒是很痛快,送來的禮比之前厚重許多,但旋即咱家就聽說彭閣老馬上就要退了,這會兒咱再跟他們家綁定在一塊兒,是不是有點……太不明智了?”
顯然在這件事上,連韋興都看明白了。
彭家人不靠譜,是那種貪財卻不乾好事、正事的豬隊友。
“當時買木頭的時候,除了彭家人前來報價,還有誰?”
梁芳突然問道。
“好像是……保國公府的人。”
韋興有些為難,“但過去幾年,保國公家負責京營事務,涉占役時就對咱百般刁難,關於三千營統屬也跟他家鬨得不太愉快,咱就沒把生意交給他們。”
梁芳若有所思地問道:“這事會不會跟保國公府有關?”
韋興想了想,點頭道:“您是說,保國公府對這次采購木石料之事,心懷怨恨,故意找人前去搗亂?他們跟張家是一夥的嗎?”
梁芳擺擺手:“有時間去查查,看兩家是否有聯係,也有可能隻是保國公世子朱東暘乾出來的,如今保國公府的生意都是他在打理……這群當兵的向來見利忘義,或許他們就看中張家未來外戚的身份呢?”
“行,行,我這就去查。”韋興道。
“你再盯著點李孜省,看看他最近在做什麼,咱要想不失寵,首先便要壓製住他,陛下身邊的圈子就那麼大,若他得勢,等把貢品采購等大權也拿到手,就離咱真正失寵不遠了。”
……
……
城外,張府彆院。
龐頃親自帶著戲班的馬車,到了府門前,而張巒則帶著兒子張延齡出來迎接,因為怕自家老大鬨幺蛾子,這次張巒就沒帶大兒子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