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 砧板上的肉(2 / 2)

寒門國舅 天子 6151 字 15天前

龐頃笑問張延齡。

張延齡聳聳肩道:“家父隻是就事論事而已,並沒有針對誰的意思,既有韋興,還有梁芳……料想還有旁人參與吧?聽說承攬石木料供貨之人,好像是彭閣老家的公子?”

龐頃笑道:“還真被您說著了,這事一旦落實,無論牽涉到誰,一個都逃不掉。陛下為了讓太後娘娘息怒,肯定會拿人開刀。

“以前碰到這種事,陛下多半會大事化小,甚至會小事化無,但這次嘛……嗬嗬。說起來,真佩服您二位的見識,知道哪些路走得通,哪些路可直通山巔,了不得啊!”

張延齡道:“沒我的事,都是家父布置得好。”

“嗬嗬。”

龐頃又在笑。

你們父子倆,一個比一個機靈,但你這小滑頭,是我看過最有頭腦的一個。

……

……

送走龐頃,張巒回來後坐在那兒,顯得悶悶不樂。

“吾兒,你怎沒提醒為父,這事如此凶險?”

張巒擔憂地道,“現在就折了個韋興,梁芳還沒咋樣,萬一讓他挺過去了,彆屠刀先落到咱頭上來才好。”

“那……爹您最近彆出門了。”

張延齡笑道。

張巒道:“你不是說,這件事一定能把梁芳牽扯進來嗎?為啥陛下隻讓人拿了韋興,而不動梁芳?”

張延齡一臉嚴肅之色:“因為陛下也在等。”

“等?”

張巒很是好奇。

張延齡道:“一是等萬和寺查探的結果,二是等韋興的口供,三就是等各方給出的反應。”

“啥?”

張巒道,“你說的前兩個,為父明白,啥叫等各方反應?等誰的反應?”

“當然是等梁芳手下那群人的反應嘍。”

張延齡笑道,“爹,您以為要動一個禦馬監掌印太監,是那麼容易的事嗎?要是真的容易,陛下先前就把梁芳給辦了,為啥隻是冷落他,甚至連他的官職都沒下?”

“這……”

張巒又犯迷糊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皇帝一紙詔書下去,作為家奴的梁芳不該束手就擒嗎?…。。

難道中間還有隱情?

張延齡道:“那是因為梁芳作為禦馬監掌印太監,手上是有兵權的,沒有確鑿的證據,直接動一個帶兵的,陛下可不會乾這種蠢事。

“至於梁芳會不會造反……誰都知道梁芳一般是不敢造反的,但要是他狗急跳牆呢?誰敢承擔這種風險?”

張巒點頭道:“為父明白了,梁芳若走投無路,悍然造反,哪怕隻是帶幾個人圍攻宮門,陛下也不會允許這種情況發生。”

“嗯。”

張延齡道,“這叫防患於未然。先冷落,讓世人都知道,梁芳已經失寵,很快梁芳身邊聚集的擁躉就會與其產生隔閡。等過一段時間,再下梁芳的軍權,這樣就算梁芳想造反,也沒人跟他乾了。”

張巒咋舌不已:“你是說,陛下一早就在放長線釣大魚?”

“是啊。”

張延齡笑了笑,“這不,魚差不多已上鉤,可以適時收杆了。”

張巒道:“可……就算如此,陛下真的會動梁芳嗎?”

“這就要看一個關鍵人物的反應……爹,您能猜到是誰嗎?”張延齡笑著問道。

“李孜省?”

張延齡搖頭。

“那是覃昌?”

見兒子又在搖頭,張巒不由帶著幾分沮喪

,催促道,“你快說,為父猜不出來。”

“乃章瑾。”

張延齡道,“此人乃禦馬監提督太監,可以說是禦馬監的三把手,但他卻是梁芳麾下實際掌兵之人,目前禁軍四衛的兵馬就掌握在他手上。

“陛下既然敢動韋興,那就說明章瑾那邊……陛下已搞定,如此梁芳就算要造反,也沒法從京師內部完成,隻能從京師外調兵……這意味著……現在的他其實已經是砧板上的肉了。”

“章瑾?兒啊,你他娘的從哪裡打聽來的消息?連這你都知道?真是稀了個大奇。”

“爹,看來我是該幫您編撰個官員圖冊,讓您好好研究一下,將來在朝中才不會鬨出笑話來。”

張延齡一臉認真地說道,“就以禦馬監為例,禦馬監設掌印太監、監督太監和提督太監各一人,其中提督太監是協助禦馬監掌印太監執掌禁宮四衛兵權,這四衛分彆是騰驤左衛、騰驤右衛、武驤左衛、武驤右衛。

“章瑾作為提督太監,在宮裡頗有名望,屬於是能跟梁芳製衡的關鍵人物。”

張巒不以為意地道:“再怎麼製衡,不也是梁芳的人麼?你憑什麼認為陛下已經把他搞定了?”

“不一樣的。”

張延齡搖搖頭。

這個章瑾,張延齡多少知悉一些情況,他是弘治時期有名的禦馬監太監,當時做到了禦馬監掌印太監,而在成化末年他則隻是提督太監。

其為人謹慎,曆史上曾留下他對禦馬監職責的介紹:“騰武四衛勇士,乃祖宗所設禁兵,以備宿衛扈從,名曰養馬,實為防奸禦誨。”…。。

張巒突然生出幾分興趣,提議道:“那我們要不要提前去拜訪一下章瑾?先結個善緣?”

張延齡苦笑著搖頭:“爹,您在想什麼啊?有些中官我們可以見,甚至還要主動交好,關鍵時刻或可發揮奇效。但是,帶兵的咱千萬彆隨便去見,要是被人誤會太子要接近兵權,對太子實在是有害無利。”

張巒聽了驚出一身冷汗,感慨道:“還是你知道的多……對了,兒啊,你是從哪兒聽來的這些?是有人專門指點你嗎?”

“哦,我經常出去打聽消息。”

張延齡糊弄道,“爹,您該知道,徽商與內府掌權的中官基本都有往來,他們對於官商勾結之事非常在行,宦官之間的派係和恩怨糾葛門清,否則送錯禮的話會招惹來彌天大禍。

“再就是覃雲他們偶爾也會跟我講一些內宮的情況,近來我在京師做生意,豈能不把這些門道查清楚?”

張巒臉色有些疑惑:“做生意還有這等好處?那為啥連你自詡對官場極為了解的二伯,也不知悉這些,還總來問我?”

張延齡笑道:“術業有專攻,二伯在意的是河間府一地的官場結構,而咱以後瞄準的是京師官場。正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以後咱跟二伯走得遠一點便是。”

“嘿。”

張巒歎息搖頭,一副感慨之色,道,“家裡有你這個天生智囊在,啥都不怕,我老張家祖上有德才能擁有你啊。

“嗯,為父聽你的,最近哪兒都不去,就留在家裡,否則恐怕剛出門就被梁芳拐了或是宰了……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咱可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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