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巒啞口無言。他連這銀子究竟怎麼來的,還一知半解呢,兒子的問題,對他來說嚴重超綱了。
覃雲堅決地道:“張大人,這禮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幫您退還的。”
“那行吧。”
張巒釋然了,既然兒子同意,覃雲又如此堅持,他瞬間沒了心理負擔,喜歡占便宜的天性占據了上風,當即笑眯眯地道,“我先收下來,看看都有啥好東西……對了,這需要咱回頭自個兒去取,是吧?”
“嗯。”
張延齡點頭道,“涉及到田產和房產,以及奴婢和財貨等,其中禮單上又以不動產居多……哦,就是田宅這些動不了的東西。剩下的,估計回頭朱指揮使會派人送來。”
“哦,那行,覃百戶,一切就麻煩你了。”
張巒笑著道。
覃雲趕緊拱手:“這些都是小人應該做的。”
此時覃雲終於明白朱驥為什麼會把他當自己人了。
因為他能直接跟張家溝通,甚至來張家送禮……且他覃雲有內相覃昌作為靠山,再加上很多事不能拿到明麵上來說,隻有他這種背景極深的“官二代”才有資格做這種事。
普通錦衣衛出身的人,朱驥根本就不會跟他們講這些。
覃雲也終於清楚,這次讓他審問犯人,以及為他撈銀子提供幫助,其實都是為他“行方便”。
……
……
覃雲離開。
張巒拉著兒子就往書房去,把房門關好,又來到窗口位置往外看了看,如同做賊一般。
“兒,你說,這東西咱到底收不收?”
張巒緊張兮兮地問道。
張延齡肯定地點頭:“收啊,為什麼不收?”
張巒如釋重負,期待地問道:“你確定你說的不是反話吧?”
張延齡笑著問道:“爹您怎麼這麼說?”
“嘖嘖,我是這麼想的……你小子做事一向顧全大局,但凡遇到一點眼前蠅頭小利之事,你一定會反對,且總有你的道理……
“這事呢,我覺得透著一股邪性,為父怎麼覺得咱是跟他們狼狽為奸呢?這世上可沒有不透風的牆,萬一將來暴露了怎麼辦?”
張巒感慨地說道。
張延齡點頭嘉許:“爹,您進步了。”
張巒笑道:“所以你小子,隻是在覃雲麵前裝樣子,是吧?我就說,你咋會看上這點小恩小惠呢?”
“爹,您錯了,這次的禮,咱非收不可。”
張延齡篤定地道。
“為啥?”
張巒笑容僵在那兒。
“那爹您可知道,這次分贓的人有多少,背後都有什麼背景?以及他們分了多少銀子?還有他們在朝中是何地位,對這件事又持何等看法?爹您若是不收的話,難道不擔心以後有人給您穿小鞋嗎?”
張延齡連珠炮般問道。
“……”
張巒徹底啞巴了。
張延齡又道:“正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咱能跟梁芳鬥個有來有回,是因為他在明咱在暗,可要是您堅持不收,就等於是跟一群藏在暗中的人為敵,他們要以暗箭傷您,您怎麼躲避?”…。。
張巒苦笑道:“我隻是不收禮罷了,又不出麵揭發他們,作何要難為人?再則,覃雲不也說了麼?我出麵揭發有什麼用?又不是梁芳和韋興的家產,難道還有誰會為他們這群倒黴蛋做主不成?”
“哎呀,爹,您自己都把可能存在的問題給回答清楚了……”
張延齡道,“既然您知道背後沒什麼問題,為什麼不收?您讓那些躲在暗處發大財的人聽說了會怎麼想?會不會覺得,您打算等將來太子得勢後找機會清算他們?”
“這個……”
張巒不知該如何應答。
張延齡歎道:“如此看來,這個錦衣衛指揮使朱驥並非善類啊!”
張巒嘲笑道:“人家堂堂錦衣衛指揮使,天子爪牙,咋會是善類?你是不是覺得,自己連錦衣衛指揮使都能輕鬆拿捏?人家手上可是有天家賦予的權力,要拿捏你爹我就跟捏螞蟻一樣容易。”
“嗬嗬。”張延齡笑道,“爹,您已經不是升鬥小民了,不要老拿平民百姓的心態來看待事情。”
張巒問道:“你要是覺得不妥,就算咱把禮物收下來,回頭就給太子送去。讓太子送給陛下,要讓陛下知道,原來有人侵占了他很大一筆財產……這點事,我還是能做到的。”
張延齡道:“爹您是準備跟他們硬杠到底嗎?”
“我……我這不是聽你的嗎?你不用有顧慮,大不了就是一死,老子想開了,我是太子妃的父親,我怕誰?”
張巒一副大義淩然的模樣。
“行了爹,您彆說這些了。”
張延齡道,“這算是朱驥對您扳倒梁芳的一種饋贈。現在還不是跟他們算總賬的時候。我們要把隱身背後的指使者調查清楚,想來應該跟李孜省沒什麼關聯。”
“我也覺得不是李孜省乾的。”
張巒點頭道,“但李孜省能沒分潤到好處嗎?都給我送了,能不給李孜省送?誰信啊?”
張延齡道:“現在正是默契分贓的時候,就算明知此事有問題,但我們身處局中,也沒什麼好辦法。誰讓咱本身就屬於無權無勢那類人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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