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輪火紅的烈陽,冉冉升空。
這是陳六合最後一次坐在這裡看日出了,他的臉上一片祥和,沒有絲毫銳利與戾氣。
此刻的他,看起來平平無奇,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身上的氣息,都已經被他儘數收斂了起來。
烈陽升上高空,山間的晨霧也已緩緩散開,天空明亮,整個大地都宛若複蘇一樣。
陳六合起身,大步離開,朝著下山的道路而去。
就在陳六合的身影剛剛消失沒有多久,有兩個人,出現在了此處。
他們不是彆人,正是破舊小廟中的兩位僧人。
為首的,是擁有著一襲白色胡須的年邁老僧,跟在他身後的,則是他的弟子,也是一名年歲已高儘顯老態的黃袍僧人,這僧人,雙眉都已經花白。
光是從表麵上來看的話,歲數怕是不會比年邁僧人小了多少。
“師父,就這麼讓他離開了嗎?”雙眉花白的僧人神態恭謙的說著。
“道家講究道法自然,我們佛家講究緣起緣滅。佛雖渡人,但不可阻人。”年邁僧人語重心長的說著。
“怕是二十多年前的悲劇,又會重演,炎夏這片大地,要掀起腥風血雨。”雙眉花白的僧人說著。
“那該如何?為師一定要勸阻他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才是我佛應做之事嗎?”年邁僧人笑問。
“這或許是在渡他,更是在救他。”雙眉花白的僧人說著。
年邁僧人輕輕搖了搖頭:“悟命,他和其他人不一樣,他有他自己要走的路,他的路,也不是誰能夠去改變的,他本就是應劫而生,從煉獄走來,渡不了,也不能渡。”
“這個世上,對他本就不公平了。我們佛家重因果,有因皆有果。當年的因,如今該結果了。”年邁僧人輕聲細語的說著。
被稱為悟命的僧人雙手合十,微微垂首,一副聆聽教誨的模樣,對年邁僧人,不敢有半點質疑之色。
“師父,有一件事情,弟子一直都很好奇,當年......您為什麼不出手,如若您出手的話,陳家的災難,興許不會出現,您能改變當年的結果。”悟命說道。
“我不能出手。”年邁僧人輕輕搖頭:“佛法講究順應。”
“佛也講究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悟命說道:“況且,您和陳仙屠的關係非同一般。”
“救了我那位老友,同樣會有更多的人死去,意義何在?”
年邁僧人眼中流露出一絲悲涼,又道:“並且,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他不可能會讓我出手的。我有著不能出手的理由,我耗費了數十年的時間皈依佛門,守得一方清淨,他希望看到我這樣。”
“師父,弟子看得出來,您不希望陳家後人出事,您不願看到陳家最後的香火泯滅。”悟命道。
“陳家的氣運,自有定數。他的路,自有他自己會去走,是成是敗,看他造化與命格。”年邁僧人道。
“如果師父不能出手,弟子願為師父排憂解難。”悟命說道,簡單一語,卻有著不為人知的霸氣。
“好不容易放下了屠刀,還要再次提起嗎?”年邁僧人深深凝視了悟命一眼。
“佛也講究隨性而為。”悟命說道:“弟子不想讓師父心中留下缺憾,擾亂了佛心。”
“他的路,不必乾預。”年邁僧人一錘定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