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禁想起林蕭——
範先生離世,路靳聲也離婚了,他追求林蕭很長時間……但林蕭一直沒有同意。
……
婚禮的張羅,很多是喬熏和沈清操辦的。
孟
煙一直在養胎。
懷這一胎的感覺,跟上次不同、倒跟懷津帆時的反應差不多,孟煙心中隱隱已經感覺到是個男孩子,但是喬時宴心裡盼著女兒,她也就沒跟他說。
說了,她怕他睡不著覺,又要補種。
秋意漸濃。
窗外的芭蕉葉子已經泛黃,葉邊蜷曲起來,在夜裡的時候有時也會覆上一層薄薄的白霜……彆墅裡,也開始供暖,到處都是暖融融的十分舒服。
孟煙幾乎足不出戶。
傍晚,喬時宴打了電話回來,說是要接她一起吃個晚餐順便再試下改過的禮服,孟煙欣然同意,她泡完澡換了一套外出的衣裳。
樓下院子裡,響起一陣小汽車的聲音。
她以為是喬時宴。
一會兒張媽上樓了,在門口麵有難色:“沈家太太想見見您,是見……還是不見?”
沈夫人?
當初在沈家,沈夫人待自己極好,於情於理孟煙不好不見。
片刻,沈太太被請到二樓起居室裡。
沈夫人是帶了禮物的。
總共三件。
茶香四溢,沈夫人麵容較多從前,添了一絲愁苦,但她說話間語氣仍是很溫柔,她說道:“這當中有我跟你哥哥一份,辭書托我送了一份……另外,還有老爺子為你備下的!小煙,我知道你對家裡失望,但是這三份禮物你不能不收。”
三份禮物,都很名貴。
確實是用心備下的。
沈老送的是一隻翡翠鐲子,通體帝王綠,屬於收藏級彆中的收藏。
沈辭書是一對東珠耳墜。
也相當罕見。
相對於上麵,沈夫人送得普通但情深意重,她送了一盞粉色的琉璃宮燈……當初沈老吩咐全部敲碎掉,她偷偷留了一盞。
現在贈與孟煙,是希望她彆忘了往日情分。
果真,孟煙雙目微濕。
她跟沈老已經恩斷義絕,跟沈辭書之間更是不清不楚……至於沈自山夫妻她卻是不好拒絕的,總歸還有一分情義在。
沈夫人知道她善良。
她思忖半天,還是說出了來意:“老爺子派我來,總歸是想要緩和一下關係的!他說,你上頭沒有雙親,怕婚禮時場麵不好看……他願意坐上一坐,也算是給你的婚禮添一些喜氣。”
孟煙怔了一怔。
半晌,她才輕道:“大嫂,我仍喚你大嫂!並非我不識實務,而是時至今日,我不知如何麵對他……驅逐、索命,我難道還要在人生大事時,對他奉茶陪笑嗎?喬時宴第一個不會同意。”
沈夫人心中也清楚。
她並未勉強,最後隻是唏噓一歎……
沈夫人回家複命。
沈宅的書房裡,沈老在燈下枯坐,麵上沒有一絲表情。
外頭,響起細碎腳步聲。
沈老精神一振,一旁的徐秘書柔聲安慰:“自山的太太一準是帶回好消息了,小煙那孩子跟她還是有幾分情意在的。”
沈老喝了一口茶水。
他心中期盼著,但麵上卻佯裝不在意:“女孩子嫁人,總歸要有娘家人在背後撐腰的……否則不讓人白白看笑話。”
徐秘書賠了個笑臉。
夜風中,沈夫人推門進來。
她一進來,沈老便看見她拿回來的賀禮——
他心中一凜,十分不高興地問:“她不肯收下?怎麼,她是想結婚的時候娘家主位這邊空蕩蕩的,她就不怕彆人背後說三道四麼?”
沈夫人臉色有一絲蒼白。
她點頭輕道:“是,她不肯收下。她亦沒有給沈家發請帖。”
沈老驀的咳出一口血。
徐秘書大驚:“老爺子!”
沈老卻推開了他,他扶著桌沿兀自堅強,發狠地說:“她沒有多少親人,孟燕回跟她是平輩兒,我倒要看看那天誰坐在主位上,誰比我有資格坐在這個主位上,我就不信……”
他又咳出一口血來。
這一段日子諸多事情,讓他憂思成疾,但他不肯去醫院。
他不能倒下,辭書還等他撈出來。
沈夫人含淚扶住他:“爸,您要挺住!”
沈老蒼老的眼裡透著堅強:“我必須挺住!我要挺到那一天,讓他們看看,沈家還是那個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