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芸瞧著她眼中的怒意,再接再厲,“秦小娘子上有德仁太後的遺詔傍身,下有官家一力相護……今日朝堂上的情形想必姐姐已經知道了,若不是官家一心要立
她為後,如今姐姐想必已經拿到皇後寶冊了。她,才是姐姐封後之路上的絆腳石。”
鄭秀兒還沒傻到極點,警惕道:“你告訴我這些有什麼目的?”
孟芸不慌不忙,“一來是給姐姐提個醒,二來,我也有私心……”
說著,便紅了眼圈,“我同姐姐自小交好,我家裡的情況姐姐想必清楚,我求的不多,隻希望留在宮裡,哪怕做個宮女。我比旁人更盼著姐姐封後,等到姐姐將來執掌後宮,還能護我一二
。”
看著她哭哭涕涕的模樣,鄭秀兒不由心軟,立即忘掉了之前的不愉快,拉住她的手,“好了好了,彆哭了,知道你這麼想我也就不生氣了。放心,以後我護著你,看你家裡那些繼母繼妹的哪個敢欺負你!”
“多謝姐姐。”孟芸伏在她肩頭,哭得悲切。
鄭秀兒氣惱道:“那個姓秦的,真想把她打一頓,丟出宮去!”
孟芸目光一閃,道:“她有官家護著,姐姐可不能輕易動她,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她自己犯了宮規,私自外逃。”
鄭秀兒切了一聲,“宮裡這麼好,她怎麼可能……”說到一半,眼睛一亮,“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孟芸不解,“姐姐知道什麼了?”
“傻子。”鄭秀兒白了她一眼,“還是不跟你說了,免得你壞我的事。”
孟芸溫柔一笑,“彆管是什麼,都祝姐姐馬到功成。”
鄭秀兒拍拍她的肩,“放心,等我當上皇後,少不了你的好處。”
孟芸垂下眼,遮住眼底的譏諷。
再說趙軒。
從紫宸殿出來後,他立即招梁淮入宮,詢問秦家村的情況。
梁淮做事謹慎,在秦家村留了人手,剛剛已經收到了那邊的飛鴿傳書。
“是臣失職,百密一疏。早知道就將秦伯夫婦再送遠一些,改名換姓。”梁淮一臉自責。
趙軒知道了來龍去脈,心裡反倒踏實了些,“與你無關,皇祖母手裡握的都是皇祖父從前的精銳,就連父皇都要避其鋒芒。”
其實,就算沒有那對老夫妻,太皇太後隨便找來幾個秦家村的人作偽證,也能達到差不多的效果。
這件事從一開始就風險極大。
除非把秦家村都滅口了,偽裝成瘟疫或者賊匪打劫。然而,這種事他絕對做不出來,秦盈盈也不會讓他這麼做。
梁淮離開後,趙軒去了鳳閣。
鳳閣中正熱鬨。
不知哪裡來的一隻野雞,正咯咯叫著,在冰麵上驚慌地來回跑。
二豆搖著尾巴,歡快地追在後麵。
宮人們手拉著手,圍成一圈。
秦盈盈和寶兒一前一後,堵住野雞的路。
呂田拿著個小銅鑼,一邊給大夥加油,一邊敲鑼嚇雞。
高世則抱著劍靠在樹邊,一臉無語。
趙軒看著此等情形,搖頭失笑。
一時間,所有擔心、憤怒、無能為力全都消失了,看著心上人無憂無慮的笑臉,突然覺得這世間沒什麼坎是邁不過去的。
又是狗子又是銅鑼,野雞大概嚇瘋了,沒頭沒腦地朝著秦盈盈的臉飛撲過去。
秦盈盈尖叫著捂住臉,生怕被抓花。
就在這時,趙軒飛身上前,一掐住雞脖子,一手攬住她的腰。
可憐的大花雞伸著脖子張著嘴,翅膀無力地撲騰著,眼瞅著就要被掐死。<寶兒連忙抓著雞翅膀,把它解救出來,“這雞一看就是野生的,不能吃。不如養起來,閒著沒事還能揪根毛綁毽子。
雞:……
還是讓我去死吧!
趙軒沒在意雞的想法,一心撲在秦盈盈身上。
秦盈盈方才跑得急,鞋掉了都不知道,雪白的襪子黏在冰麵上,她還覺得挺好玩,一個勁兒笑。
趙軒黑了臉,“胡鬨,凍傷了怎麼辦?”
說著,便勾著她的腿,將人打橫抱起。
秦盈盈不僅不感激,還嫌棄他,“你那隻手剛掐過雞,不許碰我!”
趙軒冷笑一聲,作勢要把她扔下。
秦盈盈連忙勾住他的脖子,慫嘰嘰。
趙軒挑眉,“還嫌我掐過雞嗎?”
秦盈盈飛快地搖搖頭。
趙軒哼了聲,大步朝屋內走去。
崔嬤嬤打來溫水,趙軒親手脫去秦盈盈的襪子,把她的腳泡進木盆中。
然後,在所有人驚訝的目光中,他蹲下.身,托起她的腳踝,細細檢查有沒有被凍傷。
秦盈盈驚住了,小巧的腳趾被他溫熱的大手細細搓揉著,紅得仿佛要燒起來。
她反應過來,連忙往回縮,“彆,你可是皇帝……”
趙軒按住她,笑道:“皇帝就不能給心愛的人洗腳了?”
“彆亂說……”秦盈盈下意識反駁,語氣卻弱弱的。她想把趙軒拉起來,卻被趙軒壓住。
秦盈盈動作大了,水濺到他身上,趙軒無奈地瞅了她一眼,秦盈盈這才消停。
宮人們趴在門邊,朝屋內探頭探腦。
呂田興奮地記在了小本本上,旁邊還畫著簡筆畫,激情極了。
秦盈盈小聲懇求:“快起來吧,若傳出去,你這官家的威嚴何在?”
“為了皇後,不要威嚴。”趙軒撩人不打草稿。--
秦盈盈紅著臉,渾身上下都不自在,隻有一顆心是甜的,“你這樣,讓我怎麼好好考慮?”
趙軒笑笑,“那就不要考慮了,早些答應。”
秦盈盈脫口而出,“不要。”
“真的不要?”趙軒深情地看著她。
“你彆勾引我,說了我還沒想清楚。”秦盈盈彆開臉,不敢和他對視。
趙軒歎了口氣,說起了早朝時的情形,還有和太皇太後的那番對話。
說完一臉憂鬱地看著她,“
連你都不和我一條心嗎?”
明知他在裝可憐,秦盈盈還是被他繞進去了,“怎麼辦,如果太皇太後把我趕出宮,你真要娶鄭秀兒嗎?”
趙軒挑眉,“這麼看不起你男人?”
秦盈盈反駁:“你還不是我男人,彆臉大。”
趙軒湊過去,堵住她的嘴。
他半跪著,視線剛好與她平齊,兩個人之間夾著一個暖騰騰的洗腳盆,趙軒親得毫無障礙。
他沒有深入
,隻淺淺啄了幾下。
秦盈盈臉上漫起紅暈,“你不可以——”
趙軒再次湊過去,親。
秦盈盈:“不行——”
親。
“你——”
親。
秦盈盈惱了,還要再說什麼。
趙軒輕笑,“你是想讓我一直親你嗎?”
秦盈盈紅著臉,隻得使出老套的招術,“三尺距離!”
趙軒笑笑,“明天的。”
說著,往盆裡加了瓢熱水。
溫熱的水漫過腳踝,骨節分明的手輕柔地撫過每一寸皮膚。
秦盈盈咬了咬唇,軟軟地說:“明天,我也給你洗。”
趙軒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道:“我對你好,不是為了讓你還。”
秦盈盈不由一怔,從來沒有人對她說過這樣的話……
從小到大,她得到的愛太少了,所以每得到一分,就恨不得付出三分,生怕讓對方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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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肯答應趙軒,其實是一種逃避心理。
她擔心這份愛會變質,會消散,所以第一反應是掐斷它,讓它停留在最美好的時候。
崔嬤嬤又端來一盆水,讓趙軒也泡泡腳。
趙軒當著秦盈盈的麵褪去腳襪,沒把腳伸到旁邊的木盆裡,而是霸道地和她擠一個。
大腳壓在小腳上,肌膚相貼,溫柔繾綣。
秦盈盈緊張地蜷起腳趾,卻沒躲。
趙軒又往盆裡加了兩瓢水,幾乎要漫出來。
蒸騰的熱氣模糊了秦盈盈的眼。
她突然想起一首歌——
當你老了,頭發白了,
睡意昏沉。
當你老了,走不動了,
爐火旁打盹,回憶青春。
多少人曾愛你青春歡暢的時辰,
愛慕你的美麗,假意或真心。
隻有一個人還愛你虔誠的靈魂……
這是愛爾蘭詩人葉芝創作的一首詩歌,是他獻給友人的愛情詩篇。後來由趙照作曲,改編成了一首中文歌。
秦盈盈輕輕哼唱著。
趙軒看著她,眼底盛滿深情。
他問:“和我一起變老,可好?”
秦盈盈說:“好。”
作者有話要說:六千多字哦,就當是二合一了~
今天沒有啦,寶寶們明天見哈!
祝大家周末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