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響不好。
可明明他們兄弟倆也沒少在院裡洗。
那時候就完全不會想到這種問題。
沒人會閒得大晚上路過人家院子然後還往裡瞅,除非是小偷。
元嶼觀著灶台裡的燒得正旺的火,瞳孔都映得火澄澄的。
他用新買的不鏽鋼水勺,把燒得滾燙的熱水斟起來,倒進木桶裡。
來回多次,裝了半桶熱水。
再去院裡的水管接冷水,混出溫水就能洗了。
他和以前的元洲一樣,給水鵲在院子裡臨時用細繩綁著簾子,係在兩根空中橫懸著的竹竿上。
竹竿原本綁著曬的幾根苞米推到竿身兩端。
用簾子在中間圍出一塊能夠供轉身的洗澡的空間。
“你自己加冷水吧。”元嶼平淡地說了一聲,轉身走回瓦房小灶邊。
沒有大哥和他分擔家務,他還要做晚飯。
瓦房裡響起在木砧板上切菜剁肉的聲音。
水鵲進到簾子裡,混好了溫水。
踮一下腳,換洗的衣服掛到竹竿上。
用毛巾汲水打濕身體,接著用新買的硫磺皂擦出泡沫。
他踏著稍大了一兩碼的拖鞋,放肥皂的時候向後退了一步。
腳後跟好似踩到了什麼黏糊糊的東西。
冰涼的觸感沿著足跟往他小腿上攀爬。
蛇?
水鵲嚇得重重跺一下腳,那冰冷的活物卻是軀體極長,濕濕黏黏,好幾根,下墜了一點,又重新從他腳踝往上走勢蜿蜒地攀。
轉眼從足跟蔓延到膝窩。
“元嶼!”水鵲一動不敢動,生怕被蛇咬,“元嶼,你快來,我腳上有蛇!”
男生急匆匆地又從廚房跑出來。
簾子不算太長,但也完全遮住了上半身,而下半身隻能看到膝蓋和小腿。
粉潤的膝蓋,藕似的小腿。
元嶼低頭看,“沒有,沒有蛇。”
他這麼一說,水鵲也發現腿上異樣的陰冷觸感消失了。
但他還是不放心,細聲細氣地再三詢問元嶼:“沒有嗎?真的沒有嗎?”
元嶼蹲到地上仔細看,意識到自己幾乎要脖子伸長,從下往上望的視角,他又刷地一下直立起身。
“沒有,水鵲,沒有蛇,也沒有蟲子,很安全。”他說。
“噢……”
是他感覺錯了?難道是風涼吹的嗎?
還是地縫鑽出的草莖撓到了小腿?
不論如何,水鵲不敢再繼續洗了,他今天洗澡隻用了以前一半的時間,就草草結束換上睡衣出來。
實際上也不完全是睡衣,隻是在衣櫃裡找到的料子比較柔軟的半袖襯衣和短褲,穿上之後發現襯衣寬大了許多,衣擺都能蓋住他屁股了,所謂的料子柔軟也隻是因為洗了太多次,已經搓洗揉舊了。
但如果隻是為了睡覺舒服穿,則完全沒有問題。
【支線任務:讓元嶼幫你揉腿一次(0/1)。任務完成獎勵積分15。】
如果不是聽到“支線任務”四個字還有任務對象是元嶼,他都沒反應過來這是無限遊戲的係統。
水鵲差點以為是77號給他說的劇情進度任務了,畢竟和“強迫楚竟亭給你擦腳”一類的劇情相似度極高。
怎麼他這個副本角色也是這種嬌氣不講道理的人設啊……
副本內外都是拿的死了丈夫又嬌又作的寡夫人設,水鵲沉默了。
晚上吃晚飯的時候,元嶼突然想起來什麼,說今天上午他帶煤球回來時,有人在家門口等著,和他說找水鵲,讓元嶼轉告說是以前一起玩遊戲的朋友,明天在鎮子大榕樹等他。
應該同樣是玩家吧。
水鵲猜測。
等元嶼把碗筷都收拾好,水鵲坐在房間的床邊,終於找到機會開口:
“元嶼?”
男生在窗戶邊解開細麻繩,放下窗簾,聞言立刻回頭,“嗯。”
如果不是水鵲看不見,不然他一定會感慨這個小叔子很像聽覺機敏的小狗。
水鵲猶疑了一下,還是悶聲悶氣地說:“我今天去鎮子走了好遠,好累。”
元嶼:“嗯。”
這個字尾音些微上揚,帶了點疑惑的語氣。
唉,怎麼這個暗示都聽不明白。
如果是謝遷在的話,不用他說就會撲上來給他按摩的……
等等!
水鵲警覺。
他怎麼已經把這種讓彆人服侍他的事情想得這麼理所當然了?
是被謝遷慣壞了還是已經和人設同化了……
眼瞼微闔,他垂著腦袋抿抿唇,還是輕輕繼續道:“我腿好酸,元嶼幫我捏一下。”
沒有回應,對方沒答應。
過了一會兒,水鵲聽到越來越遠的腳步聲離開房間了。
一句話也沒說就走了,估計是嫌他太麻煩了吧……?
沒過半炷香,腳步聲又回來了。
水鵲視野裡可以朦朦朧朧看到黑影蹲在他身前。
“兩條腿都要嗎?”元嶼語氣平緩,但並沒有不耐煩。
水鵲呆滯了一會兒,慢半拍地頷首作答:“嗯,都很酸,都要。”
元嶼:“嗯。”
他屈膝半蹲著,像是不知道如何下手,猶豫片刻,還是先從右邊的小腿開始。
一隻手先整個把握住,另一隻手揉捏、輕捶。
手掌心還是濕潤的。
水鵲上身傾斜,探頭問他,“你剛剛去做什麼了?不說話就走了,我以為你嫌我煩了。”
香氣因著這個動作撲到元嶼鼻間。
他頓了一下。
“沒嫌煩。”
“剛剛去洗手了。”
去院裡接水用皂角細細洗了一遍,還擔心長期做事、被海洋鞣熟的手掌心太過粗糙。
雖然才是剛成年的人,但巴掌寬闊,手心的脈絡深深,還布著以往打魚留下的累累傷痕。
這些傷痕被漁村人譽為海洋賜予勇敢子民的勳章。
但元嶼不覺得。
這不像勳章。
太難看。
水鵲的手掌就沒有這樣的疤痕,白得像沒有給日頭曬過,嫩生生的。
他直覺認為,這樣的才是好看的。
小腿也是。
和他的完全不一樣,繃緊了也沒有筋肉痕跡,沒用多少力氣,捏下去就會陷下一個小小的漩渦,淺粉的。
水鵲忽然咯咯笑出聲,抓住他的手,“不要了!小腿就好了,捏大腿好癢。”
元嶼才反應過來,他的手一路揉捏著,越過了膝彎,逾越地落在大腿的軟肉上。
他這是算什麼呢?
在乾什麼呢?
處於少年向青年過渡年紀的男生,腦海裡一片空茫。
在他死去的哥哥房間裡,給哥哥的未婚夫捏腿。
甚至水鵲還穿著他哥的上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