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巴掌聲突然從假山叢傳來,嚇侯夫人一跳,她的嬤嬤立刻看向她,二人同時噤聲豎起耳朵。
巴掌聲落又聽咚的一聲,有人被推倒了。
隻聽刻意壓低但是不難分辨就是林施微的女孩罵道:“小蹄子!我來與世子爺相親,你打扮成這樣給誰看呢?”
林施微身邊的小婢女,長得確實比普通下人漂亮惹眼,穿戴也精致。
“好痛嗚嗚嗚,小姐息怒,奴婢不敢的,奴婢不敢……”小寧聲淚俱下。
“你還有什麼不敢的,是不是想著世子爺連你一塊兒看上?”
“我沒有,小姐饒命!”
“饒命是吧,那便饒你一死,回去把你配給小廝怎麼樣?也好讓那起子心術不正隻會勾搭爺們的賤婢瞧瞧,這就是愛出風頭的下場,有一個算一個!”
隔著嶙峋怪石的小小孔隙,侯夫人看見那名可憐的婢女口鼻流血,雙手捂著臉跪地不停磕頭。
而林施微手中還握著一塊石頭,沾了血!
毒婦!妒婦!侯夫人又驚又氣,也算開了眼,想到世子後院的一大群女人,有這般歹毒主母,家中豈不是永無寧日。
小寧泣不成聲:“小姐,您不能這樣對我,倘若傳出去豈不是有損您在世子心裡的賢良形象。”
林施微不屑:“知道又怎樣,我表哥乃堂堂小郡王,一個小小世子安敢嫌棄我,我便讓表哥去皇上跟前參他一本!”
“小姐的表哥好厲害。”小寧回天乏力。
“那當然,他可是皇上的親外甥呢。”
親外甥?蓉安的嫡長子!侯夫人太陽穴突突直跳,幾欲昏倒,回去之後便將此番遭遇儘數告知胞弟方宏敏。
四個月前方宏敏才在長公主那裡受辱,次子也被魏令嶼打成了狗,現如今連國公府一個遠的不能再遠的表小姐也能打著他旗號作威作福,真當他是個泥巴捏的!
這門親事不要也罷。
侯夫人也覺晦氣的很。
唯有不爭氣的世子連哭帶鬨,哪有女人不愛吃飛醋的,沒有林施微,後院那些娘們也沒少整事兒,哪天不是雞飛狗跳,再多個嚴厲的主母,興許還能有意想之外的效果。
總之就是非要這個女孩不可,整個京師怕是再難找出兩個比她更美的。
可惜廢物如他,親事毫無發言權,舅舅方宏敏的話便如聖旨。
侯府的事暫且不提,且說那日林施微同小寧一唱一和嚇跑侯夫人,主仆二人捂嘴偷樂。
小寧連忙擋住林施微伸來的手:“您彆擦,這可是雞血,仔細臟了帕子,我去溪邊洗洗。”
怪石中心便是一泓清溪。
“小心點,石頭滑。”林施微隔著一叢舒展的美人蕉提醒。
精彩,精彩,簡直歎為觀止!
魏令嶼麵無表情,一下一下的鼓著掌自另一側山石後轉出。
“你?”林施微渾身一震。
他竟不在避暑行宮伴駕!
又見他頭戴黑紗大帽,係黃玉帽珠,銀色貼裡身前兩肩四爪行龍各一團,分明就是公服,再看他雪白的皮膚被曬的微微發紅,像在外出辦差。
為何他會在此?
魏令嶼擺擺手揮退左右,朝著林施微邊走邊道:“不認識了嗎?我是你的郡王表哥啊,能幫你參世子的那位。”他皺著眉,沉吟片刻,“咱倆,有那麼熟?”
林施微的麵色紅一陣白一陣。
“戲園子的名角都沒你扮的精彩呀,施妹妹。”像是發現了有趣的東西,他眸光晶亮。
隻聽他繼續道:“我呢,柳福胡同未能一親妹妹芳澤,倒是先挨五鞭子,外加得罪方宏敏;你呢,騙完銀子又擱這裡狐假虎威唱大戲,可憐的侯府世子怕是還沉浸在妹妹的傾城之姿下,做著迎娶大夢,方宏敏定然也要被氣的不輕。”
她避重就輕:“您怎麼會在這裡?”
“可一樁樁一件件,怎麼算都是我最虧,賠銀子得罪方宏敏事小,挨打可就嚴重了。”魏令嶼抬手敲了她一記腦門。
女孩子的皮膚又白又薄,被他敲了一下立刻泛紅。
前後稍一琢磨,一道精心設計長達數月的完整脈絡便浮現他腦海。
可他不知林施微身懷奇遇,推出真相之際又疑點重重、矛盾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