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書坊的東家從未見過有人要印刷這麼簡單的書冊的,因為是蕭天洛自費,加上安王出麵才不情不願地安排,擠了彆的話本子的印刷周期。
萬沒有想到的是蕭天洛派人取走後直接在岸南書院發售,竟有其他書院的學子聞風而至,一搶而空,售出的價格也不便宜——五文!
大楚的五文錢代表什麼呢?普通百姓可以拿去買到一鬥米,一鬥米是多少?十二斤半!
一方麵是因為大楚米賤,比唐朝的一鬥四文也就貴了一文,但也相當相當便宜了,所以一般百姓用五文買米可以,但拿去買薄薄的兩張紙,離譜。
但偏偏有人買賬呀,比如一直和岸南書院較勁的望月書院,白鹿書院的師生。
三家書院雖說並稱民間三大書院,但一直以來另外兩家都壓岸南書院一頭,論師資、論生源、論辦學環境都是高高在上,這突然間讓岸南書院出儘風頭,他們不服。
所以首批買單的就是這幫師生,鮮少來這“鄉下”書院的兩大書院師生差點把岸南書院的門檻給踏平,這是院長謝蘭亭萬萬不敢想的。
其實原因很簡單——不服。
向來自認為占優勢的兩家書院師生覺得岸南書院都會的算術,他們居然不會,如何忍?
既然有計算口訣了,那就買來學學,反正不能讓岸南書院出儘風頭。
至於五文錢買兩張薄薄的紙,對這些家境不錯的師生來說不算事。
蕭天洛自然是樂得如此,也早猜到同行相輕,這文人的自尊心上來了可比什麼都厲害。
首批印刷的數量不多,瞬間被一掃而空,而且吧,蕭天洛投桃報李,除了大小姐外,岸南書院的學子是他帶的首批學生,也是自己的宣傳大軍,幫他們立立威又何妨?
送走一湧而來的“購買者”,謝蘭亭還沒有從震驚中反應過來。
“五文分可買一鬥米了……”一名岸南書院的學子輕聲說道:“換作我是舍不得的。”
這話引來一片沉默,是啊,岸南書院的學子過半是借讀之人,外地過來,等到鄉試的時候再返回原籍考試,隻為得到比老家更好的教學資源。
還有一半雖是本地生源,但均是普通人家出生,選擇岸南的原因無非是性價比高。
投入低,產出高,但本質上還是矮另外兩家書院一截。
蕭天洛活了兩輩子,對什麼馬太效應、階級分化、教育分層清楚得很,但是說來說去還有個重要的原因——原生家庭,擱到古代就是他們總掛在嘴邊上的出身。
他穿過來的家庭雖然窮,但好歹是良民吧,不是奴也不是賤,結果還是讓人瞧不起。
要不後來還有句話叫投胎是門技術活。
岸南書院的學子差在哪裡,也就是個出身了,五文錢對另外兩家書院的學子來說不過是毛毛雨,可在他們眼中是能買上一鬥米的存在,結果就拿來買了兩張薄薄的紙。
蕭天洛歎了口氣,現在科舉是他們最大的希望,岸南書院接下來就有一批學子上場。
“我早料到第一批買單的就是他們,所以才定了五文錢,”蕭天洛輕輕一笑道:“不過他們買過去也沒有用,諸位都是先學了阿拉伯數字和加減法才接觸乘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