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聖懿公主的淚光像是幻影,在她扭頭看過來的時候就像溜走的月光,不可捉摸。
“不必。”她果斷拒絕了這隻小狼崽子的好心提議,淡淡地說道:“走吧。”
不遠處的一輛馬車裡,一男裝打扮的女子看著消失的背影,手裡握著剛剛拿到的香囊。
這輛馬車離開的時候,元宸在人群裡看到了母親的身影,她打扮得樸實低調,衣著簡單。
阮櫻是被繡坊的姑娘們帶出來的,說她平日裡太悶了,又向她誇讚著都城燈會的美。
她心中有所意動,小的時候,她聽母親描述過大楚都城的風景,其中就有這上元節燈會。
和兒子偶遇是意外之喜,但兩人隻來得及在人群裡眼神交彙便結束。
阮櫻三十多歲,又梳著婦人發髻,又刻意低頭,雖然長得美,但也沒有太紮眼,她跟在繡娘們身後,看著兒子跟隨聖懿公主遠去,心中喜悅。
可惜這份欣喜並沒有持續太久,人群突然湧動,她慢了一拍就被人群擠散,眼睜睜地看著同伴被衝散,自己肩上多了一隻手,她大驚之下正欲呼救,身子淩空一起。
等阮櫻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身在馬車,她以為遇到拍花子,心中駭然,這拍花子一般對稚童和黃花大閨女下手,如何會對自己一個已婚婦人下手?
等到抬頭一望,阮櫻的俏臉雪白,完全說不出話來。
“怎麼,啞巴了?”對麵的男人挑起她的下巴,陰損道:“好久不見啊,婉妃娘娘。”
如鷹隼一般緊盯著阮櫻的正是那赫赫有名的大齊叛將烏元昌,他不日就將返回東海,將那黃歸換回來,沒想到在這個時候能有這麼大的驚喜。
於人群中發現隱櫻時,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把人擄上馬車,近距離一看,這不正是他們大齊已經薨了的婉妃娘娘?
阮櫻不敢置信,自己居然還有再見到烏元昌的一天,她從兒子口中得知他現在出任大楚的東海總兵,成了倭國人的眼中釘,其子又娶了過來和親的寧華公主。
身為一名叛將,能在大楚混到這等名堂,也是一大傳奇。
阮櫻麵對他實在無話可說,隻能閉嘴不言,裝死再說。
烏元昌俯身下來,看著這張清瘦了一圈的臉龐,突然輕笑道:“婉妃娘娘不得大齊皇帝恩寵,怎麼就瘦了,還流落到大楚。”
阮櫻抬頭看他,目光淺淺,烏元昌心中一悸,看她一聲不吭,氣不打一處來,大掌伸進她的衣衫中重重一握,聽得她忍不住輕哼一聲,這才說道:“真啞巴了?”
阮櫻見他如此混賬,死死地咬住嘴唇,倘若他還是大齊臣子,她是大齊宮妃,也要喝斥他一聲以下犯上,可如今他不再是大齊臣子,而自己也不是宮妃。
一個大齊逃妃,要是被大齊知道她還活著,會是什麼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