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的是百姓們得知陛下對這幫涉案的學子輕拿輕放,隻要如實交代及吐出贓銀就可免除徒刑,但被剝奪三年後的科舉資格,懂的人都懂——對讀書人來說實慘。
賀延年與彆的學子不同,在同監室的學子們知道是這般結果後,一個個嚎哭不止。
看到這些學子們不是哭,就是以頭撞牆,個個都沒有重獲自由的喜悅,他心如止水。
被關押的這些日子裡,賀延年將自己的過往仔細地理了一遍,整個個仿佛重生了一般。
他慶幸自己沒有亂用那些得來的銀子,能夠如數上繳,而那些花掉銀子的學子現在還要發愁如何補上這些銀兩才能獲得自由身。
現在,他們有六人可以提前離開大理寺的牢房,重見天日。
賀延年步出牢房時隻覺得步伐沉重,直到聽到“吱呀”一聲,兩扇又高又闊的大門拉開,外麵的空氣爭相湧來,他才狠狠地吸吸鼻子,原來,真是不同的。
牢房裡渾濁的空氣,此時嗅到的新鮮空氣,真的不同。
賀延年的鼻子終於發酸,那光一照過來,他眼前白茫茫一片,隱約瞧見幾道影子過來。
“兒啊!”
這熟悉的聲音響起,賀延年的嘴角抽抽,張氏的身影和麵孔一點點變得清晰。
適應了外麵的光線,他終於看清楚麵前的人,父親、母親,還有二叔都來了。
當然,不見侯府的人,他自嘲地扯扯嘴角,都這時候了,還想什麼呢。
“兒啊,你怎麼瘦了這麼多。”張氏看著顯得空蕩蕩的衣衫,眼淚瞬間流出來:“嗚,我兒在裡麵受苦了,真的受苦了。”
賀懷遠看了一眼大理寺,說道:“大嫂莫在大理寺門前這般,換個地方再說話。”
民怕官是天性,張氏打個寒顫,這才緊拉著兒子的手離開這個他認為晦氣的地方。
直到回到住處,喝了一杯熱茶,賀延年才慢慢回神,他如今瘦得顴骨突出,臉頰上的肉都消失,整個人仿佛老了五歲。
憑心而論,他在大理寺倒也沒有少吃喝,因為他們讀書人的身份,隻要老實交代也沒有進過刑房,有嘴硬的被拉進去一次,出來就竹筒倒豆子,什麼都招。
可見傳說中的十二刑房有多可怕。
餘下的人見此情景,哪敢再嘴硬,該認的都認,能供的都供。
張氏和賀百年看著完全大變的兒子,兩人都紅了眼眶,張氏這次好歹不哭天喊地了。
“兒啊,不礙事的,贓銀全部上繳了,咱們也不用被判徒刑,至於下次不能上場,無事……”張氏抹著眼淚道:“六年……”
“沒有了,母親。”賀延年麵如死灰,癡癡地笑了起來:“母親,兒子在貢院暈倒,除了是看到了真實的考卷並非黑市流傳的那一份外,還有個原因——兒子本就怯了。”
“平日裡的課業才丙等丁等,這樣的兒子哪有高中的可能,莫要做這種白日美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