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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女之蠻橫無理、胡攪蠻纏,居然遠超無花之想象!

放在平時,一個漂亮的女孩子嬌蠻起來,還挺有情趣的,但是她輕功和探囊取物的本事高的很!但她手裡拿著的還是無花這一生之中最大的秘密!

她就這樣把木魚拿在手上,一拋一拋的,每一次上下,無花的心口都是一跳!隻怕它下一刻就會失手落在地上,摔個粉碎,露出裡頭的薄冊來。

如果那樣的話……

——如果那樣的話,這酒館裡的人一個也不能留,全得殺了滅口。

無花道:“女檀越,還請莫要和小僧開玩笑了。”

他的臉上露出了那種仿佛被姑娘戲耍過、卻全然沒辦法的無奈表情。

喬茜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看。

平心而論,他其實長得非常好看,唇紅齒白、沈腰潘鬢。如果放在現代,高低也得是電影明星那個級彆的。

所以,她完全能夠理解,無花為什麼對自己那麼有自信……他大概認為自己搶奪木魚的行為,是因為欽慕。

不過……

這種天生的惡種,還是死了的好。

喬茜以手掩麵,隻露出一雙明亮晶潤的眼睛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屋子裡暖暖和和的,她的麵頰有點紅紅的,像個懷春的少女一般,忽地衝著無花一笑,道:“那,大師,你過來取呀。”

無花溫和地瞧著她,片刻之後,才歎了口氣,道:“女檀越,這就來。”

他走近了喬茜。

喬茜卻一邊忍不住笑似得,一邊往後退,一直退到了後院裡頭。

雨已經停了,後院兒的回廊裡掛著幾盞六角宮燈,丹桂樹被春雨滴得翠油油的,有種旺盛而濕潤的草木之氣。

樹下,姑娘正在發笑。

和尚隻帶著一隻竹杖,也推門出來了,他瞧了一眼她的笑容,便立刻又垂下了眼睛,一步一步走了過來,在她麵前站定,垂眸瞧著她,沒有說話。

星月之下,更顯出他神情之溫文爾雅、風采之瀟灑出塵。

姑娘抬頭,人好似也已醉了。

無花的嘴角勾起了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

忽然!姑娘的袖中寒光一現,極細的破空聲如撕裂錦帛一般在無花耳邊炸響!

無花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身體上的反應,簡直比他的思緒更快,整個人在險之又險的情況之下來了半個鐵板橋,冷月般的柳葉刃自他麵前劃過……但她的左手還握著刀鞘,刀鞘朝下,疾追而來!

無花就地一滾,淩空一個翻身,一躍而起,臉色已很難看了。

——他的頭頂正中央,有一道刀鞘留下的紅痕,後粗前細,隻好似一個紅箭頭,豎在他的頭頂。

喬茜朝他一笑:“噗,大禿瓢。”

無花:“…………”

無花的額頭蹦出一個十字路口。

來者是衝著殺了他來的。

這時候,一切的裝相都已沒有意義,無花怒喝一聲,十萬明光獅子吼,雷霆聲中,他一拳擊出,這正是少林寺那名動天下的少林伏虎拳,拳勢雄渾,剛猛無比!

一道森冷的劍光,忽有如匹練一般,朝無花襲去——

竟還有埋伏!

無花急退,以手中竹杖迎擊,吒聲中,二人已連過了七八招,身形交錯而過,各自站定,回身。

星月之下,這持劍的劍手一身黑衣,裹著他勁瘦而精悍的身子,姿態有如一頭捕獵的黑豹,肌肉無聲的猙獰、隆起,充滿了危險、也充滿了勁力。

這人一張蒼白的臉上,卻全無表情,他冷冷地瞧著無花,就好像瞧著一條死魚。

或許,任何人在他眼裡,都隻是一條掛起來任他宰殺的死魚罷了。

無花的臉上也全無表情。

他瞧著這人的神情姿態,心裡突然想起一個人來,皺了皺眉,淡淡道:“說出你的名字,都要粘上不潔的血腥氣。”

持劍擋在無花與喬茜中間的,自然就是中原一點紅。

他聽見了這樣的話,完全無動於衷,也沒有多廢話的打算,手中長劍,忽又刺出。

喬茜右手持刀、左手持鞘,立在不遠處,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戰局。

她方才那一招偷襲,並未成功。

無花號稱“七絕妙僧”,七絕之中的一絕,自然是武功。

習武多年的人,身體肌肉對於危險的反應速度非常快。喬茜偷襲落空之後,立刻以刀鞘劈頭打去,但無花當即就地一滾,脫離她的持刀手攻擊範圍。

她持刀鞘的是輔助手,攻擊手在前,輔助手在後,這是所有近戰武功的基礎思路。

持刀手落空,輔助手雖然疾追往前,但隔了半個身位的距離,喬茜還是沒能成功給無花開瓢。

如果她的內力深厚的話,說不準靠著這一擊,能直接把無花打成白癡。

但如果隻是如果,「可口樂可」帶給她的內力並不太多。

武學是博大精深的,喬茜隻是個初學者,係統給她的金手指的確很強力,但是,比武是武功、反應、智力、心態的多重博弈。

誰若覺得自己開了個外掛,就能殺遍天下無敵手、視武俠土著為兒戲,那才真是狂妄到了極點。

喬茜不是自大的人,這隻是她的第一次鬥武,失利是相當正常的事情,也因此,她才提前說服了一點紅,讓他來接下這一次殺人的活計。

此刻,喬茜正在觀戰揣摩之中。

小院兒之中,一黑一白兩個身影正不斷地交錯著,劍光爆出火花、破空之聲有如裂錦,森冷的薄劍與竹杖交纏著,打得竟是難解難分。

在習武之人口中,有著所謂“一寸短、一寸險”的說法,這意思就是說,兵器越短,攻擊範圍就越小,彆人三尺就能殺你,你得欺身兩尺,那就落了劣勢。

一點紅的長劍,正正好好三尺七寸。

白打,也算是十八般武器之一,什麼拳法、掌法之類的,都算在內,少林僧人多會學伏虎拳與風萍掌,正是這一類的武功。

白打,講究的是一往無前的膽識,因為以肉掌為兵器,那是短之又短、險之又險,一般的少林僧人多是走外門功夫的硬路子,還要配合金鐘罩鐵布衫之類的功夫。

無花自然修不成,因為金鐘罩鐵布衫需要童子功,不能破身。

所以,麵對中原第一殺手的劍,他收了拳法,提起竹杖應對。

以竹杖為兵器施展的,自然是棍法。

兵器之間的聯係,其實比普通人想的要緊密的多。

棍上裝槍頭,就是紅纓槍;槍上裝小枝,便又可成戟;調轉槍頭做鳥喙狀,則是古兵器戈……所謂的戟,其實是槍與戈融合在一起的變種,而棍,正是這萬千變種的起源。

棍法之包羅萬象,實讓人眼花繚亂。

無花以棍法拒敵,碧光一橫掃,便可另一點紅的長劍近不了身,棘手的很。

然而,像棍這樣的鈍器,有個最大的缺點,就是很難一擊致命,從來隻聽說一劍殺了某人,卻很少聽說有人一棍掄死了彆人。

一點紅眯了眯眼。

竹杖掃過時,他的身形倏地矮了下去,整個人已一種極敏捷、極靈巧的姿態,自空隙之間一閃而過。

霎時間,他已刺出了七劍,他的劍法依然獨特的要命,隻以手腕發力,大臂紋絲不動,竹杖近在咫尺,一點紅全然不管,劍光直撲無花咽喉!

棍比劍長,在突入棍的攻擊圈之前,劍處於劣勢;但一旦他身形突入,這長長的棍便反而因為太長而累贅,非得變化成雙手持棍才再有的打,可是,一點紅會給他這機會麼?

這世上的萬物,果然沒有絕對的優勢與劣勢,總在時刻朝著自己相反的態勢發展著。

劍光已如匹練一般襲來。

無花忽然反手持棍,反身回掃!

可是,這又有什麼用處呢?殺手的身子,總是堅韌的,他對於疼痛的忍耐度極高,隻是一棍而已,就是抽得殺手皮下淤起血來,他的劍勢也絕不會慢上一星半點!

這冷心冷情的殺手,不僅不在乎旁人的性命、更不在乎自己的性命!

然而——!

然而——!

喬茜忽厲喝一聲,柳葉刀已突入戰圈!

隻聽“鏘”的一聲,刀劍相擊,火花四濺,砭人肌骨的劍氣層層蕩開,如針尖、如麥芒般刺入了一點紅左腰腹的肌肉——

劍氣?他的身側怎麼會有劍氣?

來不及多想,因為無花寬大的僧袍之中,忽然飛出了一道銀光,他的劍快,這道銀色的閃光卻是飽含機簧之力打出的,比之劍光要更快,三寸之內,就要擊中一點紅的胸膛!

一點紅避無可避,隻得當即來了個鐵板橋,那銀光打著旋兒自他麵前飛過,他才看清,原來那是個銀光閃閃的飛環。

飛環繞了一圈兒,又重回無花袖中。

三人各自站定,此一回合,不分勝負。

無花手中的竹杖已然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則是一柄五尺開外、狹長如劍的出鞘長刀。

竹杖,已碎成了一片片的殘骸。

一點紅麵無表情,掃了一眼身側持刀而立的喬茜。

雞心領的鵝黃衣衫,在腰腹的位置裂開了數道裂口,鮮血星星點點,慢慢湮開。

這是方才竹杖爆裂開來時,帶著勁力的竹片飛出時傷到的。

原來,竹杖之中,藏著一柄似劍的長刀。

他突入竹杖的攻擊範圍之內,已做好了被無花抽上一棍的準備,要換他的性命,卻不想杖內藏刀,若無喬茜突然出手,在殺死無花之前,先死的就是他!

真是……

從未聽說過,殺手遇險,雇主突然跑出來救人的。

他一句話也沒有說,目光自喬茜身上收回,又冷冷地盯住了無花。

綠光如鬼火一般在他眼睛裡燃燒,好似一條毒蛇、一隻野狼,正在毫不掩飾地盤算著該怎麼樣殺掉眼前的人。

無花的臉上連一絲表情也沒有。

他舉刀齊眉,刀鋒朝外,已做出了“迎風一刀斬”的架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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