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為二鍋頭的熱烈太過誘人,幾杯下肚,張城的臉頰漸漸泛紅,言語間多了幾分不羈與豪放。最終,在親隨們略帶笑意的目光中,他略顯踉蹌,被細心地攙扶上了馬車,車內墊著柔軟的皮毛,仿佛是為這微醺的午後特意準備的溫柔懷抱。
馬車緩緩啟動,車輪碾過細碎的石子路,發出有節奏的聲響,與遠處偶爾傳來的鳥鳴交織成一首春日午後的小曲。張城半倚在軟墊上,閉目養神。
隨著馬車緩緩駛離湯陰城的喧囂,塵埃漸落,另一輛氣勢恢宏的馬車悄然並至,宛如一位不速之客,優雅地融入了漸遠的景致之中。
待張城的座駕穩穩停駐,他輕輕撩開車廂的垂簾,步伐穩健地踏出了車廂。
此刻的張城,雖臉頰上仍掛著幾抹酒後的緋紅,如同晚霞輕撫過天際,但那雙眼眸卻異常清明,絲毫不見醉態。
張城踏入那裝飾古樸、沉鬱中透著威嚴的馬車內,車廂內昏暗的光線仿佛也映照著他複雜的心緒。隨著一聲低沉而渾厚,如同古鐘回響般的聲音在狹小的空間內蕩漾開來。
“那小子,莫非心中尚存不願歸順之意?”
他緩緩跪於由上等木料鋪就、泛著微光的木板之上,背部挺得筆直,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無奈與堅決,沉聲答道:“回稟大人,今日與那李振一番長談,自晨光初現至夕陽西下,其性情之堅韌,實非言語所能輕易撼動。李振依舊秉持己見,我行我素,不為權勢所動。下官雖竭力遊說,甚至不惜以情以理相勸,卻終究未能使其改變初衷。反倒是他,竟勸我繼續效忠金國,下官無能,未能圓滿達成大人所托,甘願領罰。”
言罷,馬車內陷入了一片短暫的沉寂,唯有車外偶爾傳來的馬蹄聲與風穿過林間的細語。
此刻,車內之人緩緩步出,步伐中帶著幾分長途跋涉後的沉穩與不為人知的深沉。
此人,正是剛從金國歸來的秦檜,其身影在夕陽的餘暉下拉長,仿佛
承載著一段不為人知的秘辛與風霜。
宋高宗趙構為探明老皇帝是否在湯陰的真相,他密令秦檜帶領手下的皇城司人員前來調查,看看老太監王成的消息是否準確。
秦檜行至張城麵前,每一步都似是經過精心計算,既不急促也不拖遝,儘顯其身為重臣的從容與威嚴。他的眼神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又似藏著萬千思緒,讓人不敢直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