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鳶鳶:“……”兄弟,你要不還是彆說話了吧。
船底的震動引來無數腳步聲,遠方甲板上傳來起此彼伏的驚呼:
“什麼東西!”
“是蝠妖,整個天空都是!怎麼這麼多!它們是什麼時候包抄過來的!”
陸鳶鳶循聲跑向最吵的地方,仰起頭,就看見了令她難以置信的一幕——隻見漆黑的夜幕下,仿佛刮起了黑色的龍卷風。它們旋轉著衝到半空,再猛地往下一紮,衝向結界。整艘白鶴舟的結界,瞬間被墨汁似的浪潮嚴絲合縫地裹了起來,與外界失去了聯絡。
最要命的是,他們這艘船全是丹修,並非人人都擅長與妖怪肉搏。
白鶴舟的結界是用靈石護持的,原已足夠堅固,可以應對大部分情況。可沒想到,這群蝠妖的數量會這麼驚人。一隻螞蟻不可怕,一大群螞蟻卻可以將大象啃食成骨架。
混亂中,齊悵聞聲趕至,一邊拔劍,結陣護法,一邊冷喝道:“所有人都後退!去請虛穀真人來!”
周圍的弟子應了聲“是”,心急火燎地衝向船艙。然而,已經遲了。隻聽“哢嚓”一聲,結界被撞開一個小口子,肆虐的怪物如蝗蟲一樣湧入,甲板上霎時充斥著慘叫聲與刀光劍影。
陸鳶鳶臉色難看,想到自己那件名為仙蠶縷衣的道具。
係統該不會就是估算到這個任務有危險,才給她這個道具的吧?
不然的話,在這樣的大亂戰裡,她肯定隻有死路一條了。
陸鳶鳶立馬讓係統釋出道具。
仙蠶縷衣穿到身上,如蟬翼般輕薄無形,卻讓她安心了很多。
危機關頭,一道刺眼的劍光在上空閃過,血花四散。一大片蝠妖齊刷刷地被攔腰斬斷。虛穀真人趕至!
“真人來了!”
“是虛穀真人!”
眾人抬頭,紛紛露出喜極之色,如同吃下定心丸。有戰力的蜀山弟子們拔劍迎敵。然而,那些東西實在是太多了,還好像有智商一樣,一直在攻擊輔助白鶴舟飛行的舟底法陣。
而隻會煉丹、劍術不精的外門弟子們,則在前輩們的護送下,先行撤離。
漫天都是黑漆漆的。陸鳶鳶混在人群裡,被推搡著離開,披風拖在地上,被人踩了幾腳。目之所及,所有人都或多或少有些狼狽。而她,多虧了仙蠶縷衣的保護,蝠妖在她身上一通亂撞亂抓,也撓不走她一滴血,仿佛有一個鋼鐵似的罩子給她化解了攻擊。
在衝過樓梯時,陸鳶鳶的腦海裡猛地閃過一道光,抓住圍牆,急忙往四周一看,果然,根本沒看到殷霄竹的蹤影。
對了,那家夥還在船艙裡睡覺!
外麵鬨出這麼大的動靜,對方應該會感覺到吧?
死道友不死貧道,她一介凡人,管不了那麼多了。反正,殷霄竹在原著中可沒有死在這個地方,肯定能化險為夷。
係統:“叮!隱藏劇情【苦夜】更新,請宿主進入船艙,找到殷霄竹,以確保其安全。”
陸鳶鳶:“……”
不是吧,殷霄竹居然真的還在船艙裡?
而且,係統這話的意思,是不是說要她找到殷霄竹,對方才能安然無恙?
她不覺得自己有能力解救堂堂的蜀山大師姐。唯一的解釋便是——那家夥真的還在船艙裡睡覺,隻有她知道對方的動向,所以,需要她去叫醒對方。
陸鳶鳶看了眼自己上甲板前,對方親手給她披上的保暖厚披風,咬了咬牙。算了,她現在有無敵的仙蠶縷衣BUFF,BUFF還會持續24個小時,她怕什麼?
陸鳶鳶抹了把臉,擠開人流,逆向跑入船艙。
船艙中已幾近無人,走廊空空蕩蕩。她上氣不接下氣地跑到殷霄竹的房間門外,用力地拍門:“元君!快出來!”
裡麵沒有聲音,門也鎖著。
這麼危險的關頭,怎麼就睡得這麼沉?!
陸鳶鳶錘得拳頭都疼了,氣急敗壞到想砸門,事實上她也這樣做了:“快出來啊!外麵很危險,出事了!你彆睡了!元君……大師姐!殷霄竹!”
就在這時,背後傳來一陣風聲,有怪異的陰影遮蔽了燭光。陸鳶鳶心臟漏了半拍,驀地回頭,就看見一張怪誕慘白的臉——這隻蝠妖不知是何時跟著她進來的,甫一站直,它整個身體與翅膀,就擠滿了走廊。
陸鳶鳶呼吸一滯。就算知道它傷不了自己,可這麼一個SAN值狂掉的玩意兒站在她眼前,還是很有衝擊力的。看見它張開大嘴,衝自己咬來時,陸鳶鳶本能閉眼,伸手擋在身前。
說時遲那時快,空氣裡響起“呲——”一下裂帛長響。蝠妖在她跟前斷成兩截,鮮血狂噴而出,露出了站在它後方的人。
殷霄竹的側頰與眼皮都沾了血,詭豔得如同濺在雪地上的一抹豔麗的油彩。
收回劍,看見陸鳶鳶一臉蒼白地縮在角落,兩隻小手拍門拍得通紅。死到臨頭,還傻了吧唧地抓住房間的門把,她茶色的眼眸深處,起了一絲難以捉摸的波瀾。
陸鳶鳶並不知道自己現在的模樣有多能唬人,她隻覺得錯愕。
殷霄竹為什麼是從那個方向過來的?她不在房間裡?
係統不是讓自己來叫醒對方的?
未能細想,陸鳶鳶的手腕就被抓住了,整個人被對方從地上拖了起來。隨即,一隻手摸上她的脖子,冷得她顫了顫。
上一次,這隻滲著涼意、膚色如玉的手在深夜扼住她的脖子,是在試探她有沒有睡著。這一次,卻是直接上手,有些粗暴地拽下了不久前親手給她穿上的披風,扔到腳邊。
也許,是嫌這件衣服太過礙事吧。
陸鳶鳶踉蹌了一下,喘息著抬頭,隻看見殷霄竹異常冷漠的側臉:“走。”
來到甲板上,外頭已是一片混亂。陸鳶鳶發現,就在自己進船艙的這會兒功夫裡,這艘白鶴舟的運行法陣已遭徹底破壞,來到了墜落的邊緣。殷霄竹一路拽著她,一路斬殺了數隻蝠妖,在白鶴舟傾覆前,將她拖到圍欄上。
“乾什麼?等等,你要跳……啊——”
狂風掠過耳際,自由落體的恐懼襲上心頭,陸鳶鳶毛發悚立,心跳失速,驚懼地閉上眼睛,死死扒拉住身前的人。
撲通一聲,冷水浸過她的頭頂。她掉進了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水域裡,在寒涼刺骨的冰水刺激下,瞬間失去了意識。